硝烟弥漫,大片流民出逃,街巷、镇上都是食不果腹的难民。他们都是凛垌国的百姓,蜷缩在街尾巷角、马厩、荒废的茅草屋抑或是破庙中。天乩与凛垌开战数日,没有了吴闻栖的阵法,凛垌国此时正如任人宰割的羔羊。
有武官谏言,不如向南漠借兵援助。凛垌国王上有想过,但南漠地域隐蔽极难寻找。若一来一回耗费兵力,凛垌国怕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堂上武官道:“王上,我凛垌国危在旦夕,若国破家亡天乩独大,对南漠又有什么好处?请王上少派精兵前去打探南漠地界,凛垌才有一线生机啊!”
凛垌派了一队人马依照大致方位前去摸索南漠入口,其余将士整装待发准备随时迎接这场生死战役。边疆的号角声吹到了凛垌百姓耳中,天乩的实力他们是清楚的,百姓们拖家带口连夜逃出城。
一对母女摸不准方向只记得南漠似乎靠北,一路拉着女娃朝北狂奔。广袤无垠的荒漠让人眼前发昏,女娃的哭声叫醒了母亲。她安抚着女娃,抱起她不要命地在大漠中奔跑。为了活命,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她不知怎么走到了街巷上,百姓安宁、周围欢声笑语还有浓郁的包子香。夜色已深,她拉着女娃走到一家客栈前。值班的小厮见她们灰头土脸像乞丐,摆手嫌弃地让她们速速离去。
…
迷雾升起,朦胧中见到一人被众人围住,他们咧嘴笑着口齿间说着让人听不见的话。她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站在迷雾中央的人,那一身盔甲的人终于转过了身,面目枯瘠消沉,他手指干瘦却稳有力地拿着剑。
“快跑!”那人对她道。
她这才发现她是站在那人的身后,他们被一群人围住了。她下意识地拽住身侧的女子拉着她朝更深处跑,女子挣扎着摇头道:“我不走!代赋刃,你休想抛弃我!”
代赋刃!她看清了,那是她的父亲,她恨痛了的父亲,从她出生开始一直在外征战,一年也只归家一次,这次家中变故也是他牵连的。
她决然地拉着母亲的手让她走,母亲却掰开她的手指让她先跑。
“湄芝!你带小黛先走,我们后面会和。”代赋刃一把推开她,但梁湄芝就这么死死抓住他的袖子道:“代赋刃,还记得我嫁于你时你怎么和我说的。”
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代赋刃闭目,他挥剑割断了袖子一角颤声道:“梁湄芝,以前的话我怎么可能还记到现在?”
“带你娘走!”
她上前拉住了母亲,她知道父亲说的话不是他想说的,她与娘心里都明白。她们一跑一回头,迷雾中掺杂了血腥味。往前跑的深处散发着光,她转身看见迷雾中的身影慢慢变得精疲力尽。
她是矛盾的,心中的恨与痛都拉扯着她,她还是放不下父亲。她需要回去看看,但是脚上如灌了铅般沉重无论如何用力都迈不开。
直到看见自己的双手黏糊糊的,雾气吹散是沾满手的红色,是血…好多血!
黑黛从梦中惊醒,借着透进屋内的月光她看向了自己的双手,梦境中的往事在她心中迟迟无法平静。
“娘…”
“娘…我饿。”
外面有女娃的声音传来,黑黛眼下没有了困意便起身穿衣。她打开窗棂往下看,刚好瞧见一对母女蜷缩在墙角,母亲拿着一块发干的饼递给女娃吃,两人在寒冷的夜晚相互依偎着。
她从窗户翻了下去,母女二人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将女娃护在了身后。黑黛拿出荷包递给女子道:“这里面有些银子,你们拿去买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