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魏砚云也愿意让他成为例外,尽可能坦诚。
面对他的答案,方静文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他抬起头,魏砚云用余光打量他。方静文脸上没有泪痕,眼眶却红红的,摆明经历了一番情绪起伏。
方静文眨眼,又揉了揉眼睛,没事人一样:“走吧,带我看看一中,差点变成母校的地方。”
魏砚云眼神一顿,微微皱眉,想了想,又没说什么。他再仔细地看了看方静文的眼睛,在他疑惑前收回目光,勾了勾嘴角。
“走吧。”
他和方静文从艺术楼里出来,慢慢走在校园里。魏砚云随意地讲,讲他踢过的足球、打过的篮球,参加的各类学科竞赛。他不算热衷于比赛活动的人,却也参与过不少,桩桩件件都是方静文没有接触过的。
他听得认真,一点一点还原魏砚云的高中时代,好像他真的进了保送班,和他一路同学三年。
终于,他心里关于魏砚云的图景,不再只有一支钢琴曲。
“抱歉。”在讲完某次期末后,魏砚云没头没尾地说道。
“没事。”方静文声音很轻,后半句散落在风里,“我可以从头来过。”
魏砚云没有听清,只是用手指碰了碰方静文的手背。
他没有牵过去,方静文也没有牵过来。
魏砚云本以为去完一中,他和方静文算是对彼此的心意想法心知肚明,他也准备把追人的事正式提上日程。
可方静文突然人间蒸发了。
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往常一天48小时在线,现在一周4.8小时在线,约什么都有事,完全不像之前上班摸鱼的做派。
魏砚云有事没事给方静文发两条消息,看手机频率高到自己都觉得不对劲,终于强迫自己放下手机好好工作。
盯着电脑屏幕,他脑海里又忍不住开始过一中那天的流程,想破头都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恋爱用时方恨少,他完全没有追人的经验。这事不方便和同事讨论,关系足够好的老杨又远在大洋彼岸,上班时间打电话聊感情总觉得怪怪的,魏砚云的职业操守还不允许他做出如此上班摸鱼的事。
他天天苦大仇深地对着电脑,时而阴沉、时而温和——这种时候一般是方静文回复了——以至于部门传言魏总监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正暗自谋划再度升职上位。
“方总,您不会信了吧?”
魏砚云在茶水间听完小方总绘声绘色的描述,忍笑忍得很辛苦。
方靖然耸耸肩:“不信啊,不过他们说得挺好玩的,肯定要和本人分享一下。”
“您平易近人,同事们说什么不瞒您,这些有的没的他们都背着我聊。”魏砚云垂眼喝咖啡,味道冲淡了他的笑意,波澜不惊的面具又回到他脸上。
他只是正常地品味咖啡,方靖然似乎误会了:“不算什么,可能我平时比较散漫,他们就愿意让我听一些,砚云你也可以的。”
他换了称呼,又仿佛自我贬低地说自己“散漫”。魏砚云在公司揣摩别人的意思揣摩惯了,瞬间高度紧张,以为方靖然看穿了他最近工作划水的事情。
他大脑飞速运转,自动措辞道:“哪有,方总平时工作繁忙,不会散漫,您和员工关系好也是真情流露罢了。”他掩饰地又喝了一口咖啡,吞咽时太紧张,差点把自己呛到。
方靖然看起来比他还紧张:“工作也要劳逸结合,不知道魏总监这周有没有时间赏光,和我吃一顿饭?”
他称呼又换回去,魏砚云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犯难了。方靖然的话基本接不上他的,约饭也突如其来,让人完全无法摸清他的意思。
在他顿住时,方靖然及时补充:“不是没有缘由的,我有些事想感谢魏总监。”
老板都这么说了,虽然仍旧不知道方靖然要感谢什么,但魏砚云赶紧顺坡下驴:“那就提前谢谢方总了。”
他们俩都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方靖然甚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魏砚云:这口气该我叹吧?
以前努力工作的时候没注意,现在开始划水了,他才发现小方总出现在他们楼层的茶水间有多不合理。
看着闲聊又约饭的架势,莫不是方靖然在楼上待得无聊,专程下来抓人陪聊吧?
魏砚云感觉这种猜想不无道理。自从他降低去茶水间的频率、连带着整个部门都少去后,他在茶水间碰到方靖然的几率大大降低,小方总每次都会用一种带点怨念的眼神看他,还阴阳怪气“最近怎么碰不到你了”。
他每次都会立刻表现对公司的忠心耿耿,然后方靖然的眼神会更幽怨,对他的回答不满意的样子。
啧啧啧,老板心,海底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