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线已经好几年没走过,郁九寒依然不需要过多回忆。进入医院大厅,手脚便会自动为她指引方向。脑袋已经忘记小姨病床的楼层,手指却还记得。
离开电梯,来到了走廊尽头。郁九寒看到了熟悉的病房。
小姨状态平稳,可以探病,有护工一直陪在房里照顾。
郁九寒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推门进屋,也不想在门口的玻璃上看看里面的情况。郁九寒在走廊站了一会,便准备转身离开了。
手突然被旁边的人握住了,白凛果一双大眼睛湿润地盯着她:“有我陪在你身边呢,郁小姐。”
“哈?”郁九寒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我们很熟吗?套什么近乎。”
其实郁九寒没有那么难过。
在她的视角里小姨已经去世四年了。昏迷了三年,去世后又过了四年,七年没有好好交流,记忆里那个很爱很爱她的小姨早已淡去了。
说完全不伤心,那不可能。要说痛苦得恨不能哭死过去,又太虚伪了。
小姨去世前短暂地清醒了三天,脑梗过的人往往会性情大变,最精密的器官受了刺激,大部分人都会变得阴晴不定脾气易怒。
这三天,小姨冲着她把能骂的脏话都骂完了。
昏迷了三年的人话都说不出来,却能呜呜嗯嗯地瞪着眼睛骂人。
郁九寒急匆匆赶到医院,却不想进去探望。说不上多难受,只是心情复杂,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不可能跪在病房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哭,那样可能太惹人怜爱了。像她这样用来添麻烦的恶毒女配是不应该洗白的,也许她的设定从创作开始就没加几分人情味进去。
所以她毫不感激地甩开试图安慰她的白凛果的手:“一直跟在我身边干什么,烦不烦啊你。”
白凛果看起来很受伤,可郁九寒完全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是对方非要跟上来的,被驱赶后伤心也与自己无关,又不是她求着白凛果安慰自己的。
“别跟再跟过来了,真碍眼。”
郁九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比起在小姨的病床前哭哭啼啼,她更想做的是提前联系上祖母。反正这笔钱都是要继承给自己的,早一点拿点零花怎么了。自己的孙女在学校里畏畏缩缩地生活,她老人家也会掉面子的吧。
冷漠无情、爱慕虚荣、金钱至上,这些恶毒的品质才是写在她人设上的东西。
怎么才能联系上祖母呢。她老人家别扭得很,放不下自己女儿,又不肯完全原谅她们的背叛。完全没想过把她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女接回家。
所以现在她还只能打车,穿着平价的衣服,背愚蠢的双肩包。
等收到遗产时,小姨死了,祖母也死了,只剩下和她根本没有瓜葛的亲戚匆匆分了家。
距离现在还有两年,她可不想等。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郁九寒还不至于盼着祖母去世。
要怎么联系上呢,蹲守在医院等待祖母上门探望吗。
太被动了,要主动联系才行。
不过今天她有些累了,暂时不想考虑太复杂的事。
这一天对郁九寒来说太过漫长,她先是想方设法混进易书南的宴会,忍过了漫长的社交阶段等待酒会开始,却在差点成功时被那个该死的家伙害死。出了车祸,重生回五年前,了解了世界的真相。坐车前往医院,制定未来计划。
郁九寒觉得自己简直是超人,换别人来早该晕倒了吧。
虽然很累,郁九寒却不想回家休息。
短短时间内经历了自己的死亡,又要准备好重新经历至亲的死亡,她的精神比身体还累。
得好好放松一下才行,郁九寒想着,看到了街边一家清吧。
时间还早,小店刚开门,郁九寒是第一位光顾的客人。
“来杯劲大的。”她坐在吧台前,没有看菜单,径直对酒保说。
很快,一杯蓝色的液体端了上来。
郁九寒将酒液一饮而尽,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辣嗓子。
以威士忌为基础的酒味道香浓,带着些泥土的芬芳。里面加了柠檬,回味有些清甜。
“这就是你们店里劲最大的东西?”郁九寒皱起眉头问。
“我们这不提供太醉人的饮品。小姐你一个人,为了你的安全,我也不能给你度数太高的酒。这杯就当是我请你的。”
酒保对她说。
“如果小姐你心中有郁结,不如尝试对身体伤害更少的方式。”酒保笑着,“比如听一听演出。今晚我们这最受欢迎的吉他手要过来演奏呢。”
郁九寒刚想骂她多管闲事,酒吧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时机正好,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