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的安静宛若凌迟,一点一点切割着易书南绷到极致的神经。
郁九寒从没见过她慌张成这样,易书南全身颤抖着蜷缩起身体,尽力地想要削减自己的存在感。她恨不得直接逃跑,又怕这样引起更大的注意。
“嗯?”
郁九寒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易书南。
易书南眼角挂着温热的液体,她哭了。
因为震惊,郁九寒先是愣了一下:“哭了?真哭了?”
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得意:“哈!哈哈哈,真哭啦?哎哟多大点事就哭了,就你这样还想跟我斗……”
一边说着,一边还为了确认自己战绩似的摸了摸易书南的脸。触碰到眼泪的瞬间,她才确信易书南真的这么窝囊地掉眼泪了。
但是得意的台词都还没说完,易书南突然停止了颤抖。
她一把抓住郁九寒的手腕,起身就往大堂外面走。郁九寒没有准备,被拖出去好几米。
“你干什么!”
有人回头张望,却没有一个人跟上来看看。牧师继续讲道,一成不变的音调回荡在大堂。所有人都像是有规定路线的NPC,不做既定程序之外的行动。
郁九寒被拽着拖出大堂才回过神来,她扒住门框,但拗不过易书南的力气,依旧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你干什么,喂!你在你的上帝面前干什么混账事呢!”
白凛果陪着郁九寒一起来的教堂,她坐在大堂另一半的位置,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赶紧跑着跟了上来。易书南没有看她一眼,拉开安全通道的防火门,把郁九寒推了进去。
防火门相当沉重,关门时白凛果试图阻止,但差点被夹住手指。
门关上了,易书南背着手把它反锁。
她的眼泪已经停止了,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在郁九寒犹豫要不要顺着楼道往下跑的时候,易书南抓住了她的领子。
“你、你干什么?”郁九寒强撑着问,“你不会要在你的神面前打人吧,这不好吧?”
谁知易书南死死的盯着郁九寒,在这样的距离还能看到她眼角干涸的泪痕。
不太妙啊,郁九寒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纯良的大学生怎么能做出这么吓人的事呢,几天之前,易书南还是那个冲动发火后会理亏地道歉的傻孩子。
郁九寒紧紧闭上了眼睛,开始往外面挤眼泪。情况不对先服软,她就是这么能屈能伸。
结果嘴唇上却传来了温热柔软的触碰,郁九寒觉得自己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花。
两人的距离贴得极近,呼吸交融,郁九寒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洗发水混合着衣服熏香的味道,令人惊讶的是这样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居然是甜甜的花香。
易书南亲了她,虽然只是清汤寡水地碰了一下,连仔细感受的空间都没有,但是,啊?不是?啊?
太过冲击的现实让大脑直接死机,郁九寒呆愣愣地看着易书南结束了这个蜻蜓点水的吻,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真恶心。”易书南说。
郁九寒气得要发飙,被强吻的到底是谁,恶心你还要亲?难道她就不觉得恶心了吗,郁九寒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但她不敢说,因为易书南脸上的厌恶是实打实的。
像是看多么肮脏的垃圾一样嫌恶的神情,让郁九寒觉得刚才的吻是自己脑袋抽风臆想出来的画面。
易书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把它展开,然后垫在了右手的手心。
“你……”
你该放我走了吧?
郁九寒刚一开口就没了声,剩下的话都被掐灭在嗓子里。易书南单只手掐住她的脖颈,仰着头俯视她,脸上的厌恶已经消失不见。
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害怕,呼吸一下被辖制住了,这不是恐吓,易书南她是认真的。
恐慌一下控制住了郁九寒,她奋力地挣扎起来,在掐住自己的那只手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好难受,呼吸不上来,还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神啊,请宽恕我,因为站在我面前的是你的敌人。”易书南用和牧师一样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主啊,你用宝血洗清我的罪,好使我在死后前往你的国。”
神、神经病啊,哪有信徒一边悔改一边犯罪的。
郁九寒眼前黑一阵白一阵,她的视线变得难以聚焦,渐渐看不清易书南的那张脸。
楼道里很少有人来,满地都是灰尘,空气里飘荡着潮湿发霉的味道。墙皮大片剥落,楼梯扶手已经生锈。有一扇从大楼建起时就没人护理过的窗户,勉强透进来些许光线。
突然,脖颈的压力消失了,易书南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