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第二天,胡少爷在酒吧强灌人酒,把人灌到酒精中毒进了医院的新闻就上了电视。、
这件事成了胡家对穆盛洲不满的导火索——人在他的地盘上出的事,竟然还能让狗仔拍到照片。
放消息的大概率是穆氏国际的对家,但对方做得很干净,没留尾巴。
而且这件事会泄露出去,确实是要怪穆盛洲做得不够漂亮。
胡家的公司花钱做了紧急公关,才把劫难渡过去,所谓合同,又因为紧随其后的商战手段告吹。
这一轮交锋,是穆盛洲刚接触生意,不懂商战,手段稚嫩导致的败笔。
次日晚间。
医院单人病房里,酒精中毒刚救回来,又因为营养不良睡了很久的辜苏缓缓醒转,模糊视线中看到床边坐了个人。
记得小时候生病,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楚沉也是这样守在床前。
她眼眶干涩,迷迷糊糊用口型喊了句哥哥,却听到对方冷冰冰地嘲弄:
“说过多少遍,别乱认哥。”
辜苏一下子清醒了。
她努力地睁开眼,看到穆盛洲一身黑衣站在她床边,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不由有些发怵。
“因为你,我的生意被搅黄了。很重要的一笔生意。”
穆盛洲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告诉她。
辜苏下意识瑟缩起身体,却见他将手从衣兜里拿出,握着根针筒,另一只手一把攥住了她手臂。
她不知道针筒里装的是什么,再加上对方前一句话摆明了要跟她算账,立刻恐慌地开始挣扎。
宿醉后头痛欲裂,可她已经顾不得许多。
穆盛洲皱眉,手上加了几分力,整条小臂横着压住肩膀,将人牢牢摁在床头:
“发什么疯?不许动!”
男人小臂结实有力,只稍微使了点劲,她就动弹不得。
可即使这样,她也没放弃挣扎。
他目光顺着辜苏视线移到手中针筒上,轻推活塞,几滴液体与空气一起被挤出,接着睨着她问:
“害怕?知道这是什么吗?”
辜苏两眼大睁,紧张得嘴唇发抖,死死盯着他。
看着她害怕的可怜模样,穆盛洲的心脏不轻不重地痒了一下,随即嗤笑:
“放心,死不了。”
他无所谓的样子和手上越来越近的针管,让辜苏几乎拼死反抗。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针筒里装的是什么,不管是什么,病毒,药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不能让它进入她的身体!
见她实在不听话,穆盛洲终于耗尽了有限的耐心,冲着门外道:
“行了,进来吧。你来,我摁着她。”
在门口守了一会儿的护士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一句话也没问,就接过穆盛洲手上的针筒。
后者现在有两只手可以用来压制她了。
辜苏拼命摇着头,眼泪流了出来,用令人心碎的恳求目光看向护士。
可对方只是低着头,往她手臂上绑了止血带,涂了冰凉的消毒剂,下一刻,尖锐针头扎进搏动着青色血管的手臂内侧,她整只手臂的肌肉立刻痛苦地绷紧了,牙关紧咬,眉头皱成一团。
穆盛洲此时还有余裕轻笑一声:
“他说得没错,果然被做什么都叫不出来。”
辜苏眼睁睁看着液体被注射进自己的身体,浑身被冷汗浸透,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胃里一阵阵恶心,想要干呕。
护士注射完毕,在注射处绑了止血棉,把东西都收走后,她脱力瘫软在病床上,双目无神地看向天花板,泪水不间断地从眼角流下。
“现在知道惜命了?之前看你喝酒的时候,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吗?”穆盛洲抱臂打量着她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轻飘飘道。
她没有理他。
“你最好记住刚才是怎么求生的,免得以后动不动就想求死。”
穆盛洲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她昨晚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样子。
那明显不正常。
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可昨晚,他在她身上没有找到那样东西。
想到这里,穆盛洲心中涌上股无名火:
“楚沉他是进去了,不是死了!你这幅样子是要给谁看?记好了,你还要给我打工十年,你是最没有资格死的!”
听到楚沉的名字,她的眼珠颤了颤,恢复了焦距,吃力地四顾,最终在枕头边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缓缓打出一行字:
【我没有求死。】
【我只是,喝懵了。】
【谢谢你救了我,穆总。】
面对着与预想完全不同的话语,穆盛洲明显愣住了。
他僵了几秒,才问:
“不想知道刚才给你注射了什么吗?”
【你刚才说的话,应该是在安慰我。你在帮助我。所以,给我注射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害我。】
她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长发披散,一副脆弱易碎的病弱模样。
仰头看他时,眼角还挂着湿漉漉的泪珠,可现在已经不哭了,表情温顺。
看着好像很真诚。
但怎么可能呢?
他威胁过她,还骗她签了不平等合同,她就算一开始没有察觉,到现在肯定也回过味来了。
他的设想中,她应该是怕他,怨他,但是看在楚沉的面子上,不得不讨好他。
可她现在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做戏的痕迹。
他的喉结滚动几下,过了几秒才哑声说:
“是葡萄糖。你有点贫血。”
心中有一丝丝后悔,刚才那样吓她。
他没想到,她会怕成那样。
又因为她的感谢,生出了莫名的愧疚与心虚。
他现在还没练成未来的那张扑克脸,因此所有想法,全都写在脸上。
这段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与楚沉同居的出租屋内,辜苏缩在被窝里仔仔细细地翻阅着原主过去的记忆,在过这段剧情时,得益于能够和原主共情,她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了从前不曾察觉的一些东西。
原主喝酒的时候,情绪非常平静。
她知道求救没有用,所以没想过要求救。
她也不是在求死。
直到此时,辜苏才突然开窍,明白了原主为什么在过去八年里,一次又一次地忍受着穆盛洲强加的欺凌,为什么不开窍一般死守着那张人神共愤的合同,为什么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原主是在惩罚自己。
惩罚自己当年犯下的过错。
不该和楚沉吵架的,不该夜不归宿的,不该在法庭上那样轻率地作证,不该轻信找来的律师。
楚沉被关进了监狱,可她又何尝不是画地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