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小弟,那我就直说了。”路怀嘉道:“我希望你能与我们签一份合约,保证只给我们一家报社供稿,并且之后你的小说如果要集结出书的话,也希望能优先考虑我们百晓门的出版社。”
这两个条件对沈安来说都不算太苛刻,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他仔细考虑了一会儿,道:“那如果你们不要我的稿子,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向别的报社投稿吗?”
丑话要说在前面,万一将来《江湖周报》不要他的稿子,还不准他向别的报社投稿,那他就麻烦了。
路怀嘉点头,“如果是这样,自然可以。”
“既然如此,我同意。”沈安道。
“那我们就签合约吧。”路怀嘉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拿合约。
“路兄请稍等。”沈安叫住了他。“我还为您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路怀嘉惊讶地停下动作,“什么礼物?”
沈安:“玉七公子封笔,此事想来让您十分忧心吧。”
路怀嘉没说话,这件事只要比较关心《江湖周报》的人都不难推测出来,他也没有否认的必要,事实上,今天最新一期《江湖周报》发售,因为没有玉七公子的小说,到现在为止,报纸销量比之前暴跌了三分之一。
他在总舵的朋友传信说,门主目前对此还没有说什么,但如果下一期再这样,就算门主不说什么,他这个位子恐怕也坐不稳了。
不过,虽然是实话,对方直接当着他的面提起此事,还是让路怀嘉心下有些不悦,他语气冷了几分,道:“长安小弟,这与你要送我的礼物有什么关系吗?”
紧盯着路怀嘉表情的沈安敏锐地发现对方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他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往下说,话锋一转,道:“我要送给您的礼物,是一首词。”
“一首词?”路怀嘉困惑。
沈安:“这首词的词牌名叫《雨霖铃》,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在《章台柳》的开篇中提到过。”
路怀嘉回想了一下,颔首,“不错,我记得这个词牌,但这不是小说中虚构的吗?”
“故事或许是虚构的,但这首词不是。”沈安微微一笑,从包裹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路怀嘉,纸上是他提前写好的词。
路怀嘉仍然有些不明所以,他接过纸张,低头看了一眼,顿住了。
作为一个报社主编,即便《江湖周报》的内容大都极尽通俗,文学功底他还是有的,这首词在他平生看过的诗词中,堪称前三甲。
只是,这样的诗词,他此前却从未听说过,难道是长安自己所写?可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如何能写出这样凄凉婉转、情意绵长的词句?
半晌,路怀嘉长叹一声,抬头道:“这的确是一首不可多得的佳作,你小小年纪竟能写出这样的诗词——”
“您误会了,这首词并非我所作,是前人所写,我不过借花献佛罢了。”沈安赶紧道,他可不敢冒顶这样大的才名。
“原来如此。”路怀嘉点点头,很明显这个说法对他来说更容易接受,随即又有些不解,“可你还是没有说,你究竟为何要送我这首词?”
沈安从路怀嘉放在桌上的稿子中找出一张,示意对方看其中的一段文字。
“云生哥哥给我讲的第一个故事发生在洛川府,他说,直到现在,洛川府还有许多花娘会唱那首《雨霖铃》,只不过,大概已经没什么人记得当年那件事了。
就像几乎再也没有人记得,当年那个一曲倾动整个洛川府的姑娘。”
路怀嘉倏地抬起头,浸淫报业多年带来的敏锐使他隐约猜到了沈安的意思,“你是说——”
“我在《江湖周报》上看到,报社采访过秦淮花神林师师姑娘。”沈安缓缓道,“听闻林姑娘极善音律,一曲千金,我想请您将这首词交给林姑娘,请她编成曲,唱出来。”
路怀嘉沉默一瞬,他明白对方送给他的是一份什么礼物了。
这是一条绝佳的宣传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