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的话说出了他们目前面临的难题。

一片沉默中，楼兰开口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祭三牲的推测成立，那么这只怪兽是按照什么标准在挑选祭品？”

荆楚愕然：“标准？这还有标准？”

沈安看向楼兰，问：“楼先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楼兰道：“我问过我调查的这些人，他们丢失的的牲畜基本都正处于壮年。”

他条分缕析地举出数据，“以牛为例，丢失的牛都在4-8岁之间，我去了一趟赤峰村集中看管牲畜的地方，那里的人告诉我，目前还幸存的牛基本都有各种问题存在，比如刘硕家的牛，就已经12岁了，虽然因为刘硕平时饲养得当又爱惜畜力，所以牛的状态较好，仍然可以承担耕作任务，但和那些丢失的牛相比，它太老了。”

“不仅是牛，猪羊鸡也都是一样，猪都是六个月到一岁大的猪，羊要么是不足六个月的羊羔，要么是1-2岁的成年羊，鸡也都是各家最能下蛋的母鸡或年轻的公鸡，这种情况在我调查的每一户人家基本都存在，不太可能只是巧合，这只怪兽是在为自己挑选最好的牲畜作祭品。”[1]

“这是一只非常挑剔的怪兽，它连老了的牛都不肯吃，难道在挑选人牲的时候，它会突然放低标准，只是在这个村子里几百个之中，随便选了一个吗？”楼兰说出结论：“刘小满身上一定有什么我们没有发现的原因，让他成为被怪兽选中的祭品。”

楼兰的分析论述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逻辑走，分明只是推测，却让听的人感觉这就是真相。

沈安有些震惊，他从没想到还能从这个角度去调查，还没来得及说话，荆楚先开口了。

“哥，你也太离谱了，正常人谁会想到去查这些动物的年龄啊？还能不能给我们这些普通玩家留条活路。”

“刚刚不是某位普通玩家自己问有什么办法吗？现在办法来了。”楼兰的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种莫名的冷酷，“刘小满在我们手上，只要怪兽还想要他，就一定会再来，守着他，我们迟早会等到怪兽出现。”

“死守在小孩身边当保镖，也太无聊了一点。”荆楚撇了撇嘴，“不过要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沈安承认，按照楼兰的分析，这个办法的确可行，但他犹豫了一下，道：“但是，这个办法对小满来说风险太大了，如果怪兽就是冲着他来的，那相当于未来的每时每刻他都有可能被怪兽抓走，我们三个看得再紧也难免出现疏漏，就像刘大哥他们看守牲畜一样，一旦怪兽出现，而我们没能及时发现阻止，小满就危险了。”

怕一个普通NPC的人生安全不足以让楼兰和荆楚改变主意，沈安又道：“即便不是为了小满，为了我们自己的任务，我们也要慎重，小满如果出事，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任务完成度。”

楼兰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提议被反驳而生气，饶有兴致地反问：“那你想怎么办？”

“我有一个想法。”沈安思索了一会儿，对楼兰道：“楼先生，你还记得我们去找万年青莲要莲子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

沈安：“万年青莲是有灵智的，可以交流，而且还喜欢听人写文章夸它，这只怪兽听起来也是只灵兽，它还会给自己挑祭品，应该具有一定的灵智，如果是这样，我想写一篇祭文，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祭文？”荆楚又听到了一个陌生名词，“这又是什么？”

“祭文是在祭祀中，用来和祭祀对象交流的文章。”沈安解释：“你可以理解为，是给祭祀对象写的信，祭祀者可以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在上面，献给祭祀对象。”

荆楚震惊，“你要给那个怪兽写信？它能看懂吗？”

“对。”沈安道：“如果它像万年青莲一样有灵智，那就一定可以。”

荆楚：“就算它能看懂，它为什么会因为一封信就跑这么远过来找我们？”

“祭三牲是祭祀神灵的仪式，这个怪兽按照三牲礼给自己挑祭品，恐怕是把自己当成神了，但只有祭品，仪式并不算完成，诵读祭文就是祭礼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沈安答：“但它可以偷祭品，总不能偷祭文吧？所以，我猜它多半没有得到过一个含有祭文的完整仪式，如果我们备齐三牲礼，配上祭文，给它来一个完整的三牲祭礼，我觉得它很有可能会出现。”

“不过，这么做也有风险，现在没人知道那个怪兽的实力，如果祭祀不成功，没引来怪兽还好，万一引来了，我们控制不住它，那咱们三个有可能就都得挂了。”沈安把坏处也列了出来，道：“我知道这个方案风险更大，所以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不用再想了，我投你这个方案一票，这个听起来比给小孩当看守好。”荆楚看向楼兰，“哥你说呢？”

“我也投这个方案。”楼兰道，“蹲守的确是下策，有别的办法试试看是好事。”

沈安一锤定音，“那我们就按照这个计划来，事不宜迟，再等下去，我怕怪兽会直接来找小满，我们就定在今晚行动，怎么样？”

楼兰点头，“可以。”

荆楚也道：“没问题。”

沈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大小三牲备齐，这件事刘大哥应该能帮上我们。”

三人回到刘家，刘硕听说他们的调查这么快就有了进展，果然爽快表示愿意为他们的计划提供一切支持，迅速帮他们买齐了绝大多数需要的东西，只差一样——牛。

刘硕颇为为难，“村里剩下还有牛的人家不多了，我挨个问过，都不愿意卖，现在这个点，临时去府城或者别的村子买也来不及了。”

“就用我们家的牛吧。”张婶一咬牙，道：“要是不嫌弃，我家的牛给你们用，你们也不用给钱了，只要能救小满，这些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