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说完这句话,台下“喔——”声一片。
“以上就是我们中心的最新进展,感谢母校,感谢我的恩师慕明璞教授。期待今后可以与各位校友在灵台科研院共事,在此祝母校生日快乐!谢谢。”
哗——掌声又响起。
梅森退场,接下来上台的是个无论颜值、气质、腿长还是发际线都被碾压的老学究,屏幕上的报告标题切换成了《忆我在灵台大学的美好青春》。
何念周围其他站在过道的听众有不少开始退场,剩下的要么玩手机,要么在闲聊,会场转为被自由散漫填满。
“梅森学长好帅啊!啊啊啊啊!”一位女同学压低嗓门也难掩花痴激动。
“帅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了,灵台科研院总共三个中心,他这么年轻就是其中一个中心的负责人了,天才就是天才啊!”一位背着双肩包的男同学附和,听那语气恨不得自己是女儿身似的。
“而且还是慕教授的亲传弟子!几十年了,据说慕教授只认过三个亲传弟子,能入慕教授的法眼,你想吧。”
“什么三个啊,有实际意义的只有梅森学长一个好不。”
“嗯?”
“一个是快三十年前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闹得很僵断绝师生关系了,早没消息了。然后时隔近三十年,有了梅森学长。前两年又有一个,好像是个女的,不过据说混得挺惨的。”
“不止惨吧,主要是被灵台科研院开除了,那基本相当于业内封杀了。唉,这不是pia pia打慕教授脸么。”说着,男生还抬手在面前小幅度地做了两下扇脸的动作。
何念看着报告厅的地板,头埋得更低了。
“我就想知道她是不是经常近距离接触梅森学长?”花痴女生如同饭圈粉头,声音开始颤抖了。
“接触过又能怎么样,梅森学长一个高富帅的天才,能看得上她才有鬼了。再说了,真要看上她了,梅森学长一个堂堂中心负责人还能让她被开除了?”
“嗯嗯嗯嗯,就是的就是的,哎,一会儿我去找梅森学长签个名,你们去不去……”
可能报告厅里人太多,何念觉得空气有些憋闷,于是穿过人群悄悄退出了报告厅。
报告厅门口有一排银杏树,枝头挂着扇形的新叶,一片嫩绿。何念站在树荫里,瞥见了自己在报告厅玻璃幕墙中的倒影。
何念对着自己的倒影无声质问:“你怎么总是这么灰头土脸的?”
然后她叹了口气,便背过身去望着旁边湖中的两只白天鹅。
白天鹅悠哉悠哉地飘在水面,无忧无虑,偶尔吹过一阵温柔暖风,湖面上波光粼粼。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报告厅出口处人声嘈杂——所有报告都结束了。
先是梅森推着慕教授的轮椅出来,旁边簇拥着十来位学校的头头脑脑,然后后面又跟着一群人。
有的人抬着头踮着脚一直在望向轮椅,试图近距离一睹慕教授这位传奇泰斗的风采。
有的则是跟在梅森身侧,时不时与旁边的人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这类人以女同学为主,比如刚才何念旁边的花痴女生就在其中,她手里拿着本子和笔正跃跃欲试。
站在人群侧后方的何念突然感觉有些孤独,校庆的热闹都是别人的,和自己毫无关系。
打头的梅森突然停下,低头跟慕教授交流了几句。
不多时,何念的手机便响起,显示来电人——师兄。
树荫中的她犹豫再三,还是接了起来。
“师兄。”
“你在哪里?”
“哦,我在报告厅外边……你跟老师先走吧。”
“在外边哪里?”听筒里梅森的声音如春雪消融,视野中的他正四处张望。
身高优势让梅森很快看到了何念。
梅森向何念一边挥手一边说:“师妹!”
所有人的目光也随之齐刷刷地落在何念身上。
“过来啊。”梅森又补了一句。
众人的注目礼让何念如坐针毡,她感觉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知所措,一时僵住,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和老师等你呢,过来啊。”听筒里梅森的声音再次传来。
母校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定了几秒钟,何念鬼使神差般迈开了步子,低着头向梅森和慕教授挪去。
众人的目光如箭雨袭来,何念本能想逃。
只不过一想到师兄和老师都在前面,十几米的距离也没有那么可怕和遥远了。
经过人群时,她似乎听到了笔和本子掉地上的声音,不过也可能是错觉。
她终于走到了慕教授轮椅旁,梅森又轻轻地说:“一起吧。”
何念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把手默契地放在了轮椅推杆的另一半。
这时,慕教授对着身旁一群身体几乎呈九十度的领导们说:“校庆日事情太多,你们去忙吧,两个学生陪我就够了。”
“慕教授,我们不能慢待您啊,咱们灵台大学能在神经科学领域立住金字招牌,您可是头功啊!”
“是啊是啊……”领导头子一句话,剩余领导们纷纷应和。
“我岁数大了,喜欢安静。”慕教授淡淡地说。
领导头子沉吟半晌,决定尊重慕教授的想法:“好吧,既然慕教授自己有安排,我们也就不叨扰了。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吩咐。”
随着几位地中海的离开,人群也陆续四散。
“你们两个,知道该带我去哪里吧?”何念听到身前轮椅上的慕教授发问。
何念和梅森相视一笑,又都齐齐抬头看向前方。
“知道!”俩人异口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