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熟练地从终端里调出李晓欣的照片,展示给丝丝:“这人认识吗?”
丝丝瞄了一眼照片,一丝惊诧从眼底一闪而过,不过很快恢复正常,说:“不认识。”
说完,丝丝不自然地理了理袖口。
卷毛眼神从丝丝刚整理完的袖口又盯回她的眼睛,说:“这么低级的谎言就不要再撒了,随便查查不夜天的监控就知道你们共事过。”
丝丝拢拢头发,心虚地嘟囔了一句:“那你还问。”
“这不是给你立功表现的机会么。”
“什么立功表现……”明明该是个问句,丝丝语气却越来越虚,不安的神情如同白纸上的蚊子血,藏都藏不住。
卷毛没有回答。
丝丝主动发问:“这人怎么了?”
卷毛继续沉默,只是死盯着丝丝的眼睛。
沉默带来的压力有时比怒吼更管用,丝丝的呼吸肉眼可见得明显起来。
半晌,她又试探性地问:“是……死了吗?”
孟川闻言眉头蹙紧,眸光渐深,这个丝丝一定有问题。
卷毛终于开口:“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嗐,瞎猜的……”丝丝的假笑比路边摊的塑料饭盒还塑料。
很快,她又找补说:“干我们这行,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了今天没明天的……”
卷毛继续盯紧,问:“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上来瞎猜都敢往死了猜。怎么,跟她有仇吗,这么巴不得她死?”
“没仇没仇,看你说的,我们的确共事过,可上班的时候都在招待自己的客人,见都见不到,哪里能有什么仇怨呢,呵呵……”丝丝盯着审讯桌旁的地面,看都不敢看卷毛。
卷毛挠挠头,做无奈状,说:“你知道为什么安全司不找别人单找你吗?真当我们吃干饭的,什么都不了解就开始审了?”
丝丝慌忙摇头:“不敢不敢。”
“不敢?你看不惯她这件事,在不夜天还是什么秘密吗?你说你还藏个什么劲呢……剩下的你自己交待,还是我替你说?”
丝丝神情慌乱,看来心理素质确实不行。
卷毛继续施压:“这么跟你说吧,你那些男男女女的破事,呵,跟这次这事比起来,算个屁。坦白从宽懂不懂,别怪我没提醒你。”
丝丝呼吸愈发急促,啪——她突然双手拍桌,说:“这事不怪我!是辛迪这个贱货先抢我客人的!看小冷总出手大方就想挖墙脚,胸口二两肉都没有还敢对我客人发骚,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接着说。”
“滨哥那天找我的时候,我也没多想,就是觉得有个人能好好教训教训这个骚货,出出心里这口恶气。”提到死对头,丝丝声音都不夹了,双手握拳,手背青筋尽现。
“滨哥是谁?”
“小冷总……我一个客人的手下,休息的时候他自己也常来光顾。”
“这么说,也是你的客人咯?怎么,他老板不介意吗?”
“滨哥来了我顶多偶尔陪他喝喝酒,没做过其他的。”
“哟,你们两个对他老板还挺仗义。”卷毛揶揄道。
“那倒不是。”丝丝眼神闪烁。
卷毛没再搭话,微笑着摆出“愿闻其详”的架势。
丝丝长出口气,索性都交代了:“滨哥……那方面……癖好比较奇葩,据说不要半条命也得扒层皮……所以,我没接过他。”
“那这个滨哥为什么想收拾李晓……辛迪呢?”
“滨哥这个人,喜怒无常,不仅下手狠,而且还喜欢侮辱别人,然后别人最好还能舔着脸捧着他。别说那方面了,就是普通喝酒,他的花样也多。”
可能是怕卷毛不信,丝丝马上补充说:“他最常玩的是‘日上三竿’……就是把酒瓶用手扶在下身,对方跪下来含住瓶口,然后他做那种动作,含住酒瓶的人不仅要把酒干了,还要忍受瓶口在嘴里和嗓子眼来回乱捅……”
丝丝说完,心有余悸似的看了看卷毛。
“这你都能忍?”
“跟我喝就还好,最多只是灌酒,趁着喝酒动手动脚而已。”
“?”
“可能是看在小冷总经常光顾我的面子上吧。”
“那他跟辛迪是怎么回事?”
“别看辛迪各方面条件不怎么样,但是有一样——她豁得出去。只要钱到位,她什么客人什么要求都能配合。我这也是听说啊,她第一次认识滨哥就主动要求玩‘日上三竿’,全程不仅按要求把酒干了,喝的时候,她那表情和浪.叫都非常到位,手也没闲着,把滨哥服务得特别满意,当场就开干了……”
“咳!”卷毛清嗓,示意这方面不用再细说。
“后来,滨哥只要来,就总点她,当然了,滨哥出手还算大方。”
“那这俩人不是挺和谐的么,为什么又想教训辛迪了?”
“那天我在别的包厢,我也是听说啊,说滨哥来了还点的辛迪,她那天突然就不配合滨哥的各种奇葩要求了,喝酒也不好好喝,两个人还吵了起来……说是最后辛迪一瘸一拐出来的,嘴角挂着血,跟我们老板说了两句就走了。”
跟何念提供的信息对上了,而且应该是个很重要的转折点。
孟川心里一沉,按住耳麦说:“问她是哪天。”
卷毛把笔一放,问:“具体哪天有印象吗?”
“哪天……哦对,是4月5号。”
“记这么清楚?”
“那天是我妈生日,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给她打钱来着,我正跟我妈吵呢,另一个姐妹就跑过来找我八卦这事了……”
“刚才你说滨哥找你,是怎么回事?”
丝丝调整了一下坐姿,说:“哦,滨哥找我要辛迪上下班时间。”
卷毛盯着丝丝,说:“所以明知这个变态可能会报复,你也给了?”
丝丝慌忙摇头:“不是啊,跟我没关系啊!就算我不说,问到别人,别人也会说啊,大不了还可以蹲守嘛,你们安全司抓坏人不也经常蹲守嘛……”
啪!卷毛把笔拍在桌子上:“这是一码事吗!”
丝丝倒是不经吓,声音都带了哭腔:“后面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以为只是打一顿或者找几个人轮了,干我们这行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谁能想到闹这么大……我可是从小到大连尸体都没见过啊,我没想害死她啊!”
“你为什么认定辛迪已经死了?”
丝丝抹了一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说:“从那天开始我就再没见过她了,也没见过滨哥,连滨哥都跑路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这种撇关系装无辜,是审讯室的常见戏码了,孟川眼睛微眯,把已经得到的线索在脑海中迅速捋了一遍,然后按住耳麦,说:“再问问她4月5日当天,辛迪还有什么异常举动。”
很快,何念提供的所有线索——除了想付费睡孟川——都与丝丝的交待一一吻合。
何顾问真是人间宝藏,这种感慨抒发多少次都不为过。
正当孟川在内心再次抒发对何顾问的欣赏之情,嘭——
观察室的门被武彪一把甩开。
破门而入的武彪如临大敌:“川哥,我看了不夜天的内线监控……”
孟川打趣道:“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了?吓成这样。”
“谭二!李晓欣接待过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