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水晶吊灯刺眼地闪耀着,晃得人头晕目眩。
金修裳面无表情地站在擦得发亮的雪白色瓷砖上,和她并排而立的还有金修袍。
金青朱坐在了她们面前的皮质沙发上。
“修袍,过来吧。”
金青朱向金修袍招了招手,她笑得和蔼,眼尾拖曳着的几根鱼尾纹。
金修袍闻声乖巧地在金青朱身旁坐下。
“修袍这次你做得不错,在我心里你还是小孩子呢,没想到你真的能谈成这次合作。”
金青朱放松地靠在皮质沙发上,她伸手拍了拍金修袍的后背。
“修裳,虽然修袍比你小几岁,但是她身上有很多东西是值得你这个姐姐学习的,知道了吗?”
金修裳有些不服气地移开了眼睛。
金青朱仍旧盯着她,她才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修袍,我可以给你一个奖励,你想要什么?”
金青朱没有理会金修裳的情绪,她若无其事地转头询问金修袍。
“母亲,我是姐妹几个里最晚出生的那一个,我时常觉得比不上姐姐。我迫切地想要长大,不知道母亲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我想去你的公司实习。我想和母亲一样先从基层做起,可以吗?”
金青朱笑了,她又和蔼地摸着金修袍的头发。
三个女儿里面,不,是两个女儿里面,她最喜欢的就是金修袍。
她的小女儿年纪虽然小,心性确实最成熟的,性格也是最平和的。
总之,金修袍一点都不像她,金修袍继承了她早亡伴侣的一切优点。
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说:“我有什么不答应你的理由呢,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吗?但是修袍,这个可不算是奖励,你应该向我要点更切实的东西才行,贪心的人才能享受呢。”
金修袍抱着金青朱的手,认真地想了好久,她说:“母亲,我不知道应该向你要什么东西。我长这么大,一直在向你索取,你给我的一切都太好了,我实在不知道我还需要什么。”
金青朱很满意地笑了。
“你给我的一切都太好了,我实在不知道我还需要什么。”
金修裳阴阳怪气地重复金修袍的话。
“修裳,不可以这样,你是姐姐看到妹妹这么优秀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紧迫吗?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有压力吗?”
金修裳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修袍,你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我下厨,我们一起吃顿晚饭好不好。”
金青朱恢复了笑脸。
金修袍点了点头,她很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刚好想念母亲您的手艺了,谢谢母亲!”
“你去休息吧,最近肯定很累。”
金修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快步走向她的卧室。
她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但是金青朱看出了她内心的愉悦,于是,她也很开心。
只是当金修袍经过金修裳面前时,金青朱还是无法让自己不注意到金修袍的身高。
金修袍的头顶只到金修裳的胸口处。
金青朱叹了口气。
她的小女儿天生生长迟缓。
尽管快要成年,但是看上去依旧是个初中生的样子。
她对她的女儿们都关注地太少了。
她是在金修袍十二岁那年才关注到她的病情的。
一切都太晚了,现在能做的不是根治,只是改善。
同样的,她对女儿们之间的斗争也是后知后觉。
她又抬眼看到了站在面前的金修裳,她揉了揉眉心。
“金修裳,你能不能干点正事,不要一天到晚就挖空心思想着怎么对付我们,你不累我还累呢。”
金修裳依旧嬉皮笑脸地,她摊了摊手,她说:“母亲,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你这样让我很委屈好吗?
再说了,我真要找点事做,你又要说我不务正业了,怎么能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呢?”
金修裳还想再说话,却被金青朱抬手打断。
“你闭嘴,不要再说话了好吗?一个你,一个金修衣,你们两个都不让我省心,我警告过你很多次,我可以再警告你一遍,如果你不想要和金修衣一个下场,你最好安分一点。”
“安分?”金修裳冷笑了一声。
“母亲,你总是拿金修衣威胁我。我不明白你在臆想什么?当初丢弃我们的是你,后来又把我们认回来的也是你,现在威胁我的也是你。”
金青朱说不出话,只是冷眼看着她。
金修裳却笑了:“母亲,你就放心吧,我做不出什么的。毕竟,我不像我的妹妹们,我是如此平庸的一个人,掀不起任何风浪。”
金修裳重重地关门,她出门了,只留下金青朱一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
金青朱额角的青筋没有规律地跳动着,她伸手揉着额头。
她叹了一口气。
她确实做错了很多。
修袍出生不久,她的爱人就离世了。
她支撑过一段时间,她带着大女儿一起做工维持生计。
但是这样的日子太苦了,她生来不是为了过这样的日子的。
她深爱的是她的爱人,不是她的女儿。
没有犹豫,她就丢弃了她的三个女儿,独自搬走。
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金修袍落下了病根。
也许就是在恶劣的环境中培植出了金修衣与金修裳恶劣的性格。
她叹了一口气。
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人就是趋利避害的,人就是自私的。
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