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指甲修剪得极为干净,边缘光滑整齐,没有一丝多余的棱角。
昨天展兰枝看她左手笨拙,于是就帮助金修衣修剪了右手指甲。
金修衣又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展兰枝的衣服,身上的气味和展兰枝如出一辙。
她笑了一下。
她的身上处处有展兰枝的影子,她也完全适应有展兰枝的生活了。
“展兰枝这个周末要回家,我也可以正好回家看看。”
金修衣突然说。
她的态度让金修裳的脸上呈现出短暂的惊讶。
金修衣伸出一根手指:“我只有一个条件。”
金修衣将那根伸出的手指指向自己,眼睛直直盯着金修裳,她问:
“你回答我,我是谁?”
金修裳立刻会意,她笑了一下:
“你是金修衣,是我已经死去的妹妹。”
金修衣满意地笑了。
她起身回到了阳台,正对着窗户,出神地望着窗外。
看到翠绿的嫩芽,她才反应过来,又是春天了。
去年的春天她在干什么呢?
她记不太清了。
大概是浑浑噩噩的。
展兰枝的离开让她郁闷,母亲与姐妹的态度迫使她再次回到过去的状态。
想到这里,金修衣咬紧了牙齿。
她得知道展兰枝当时离开的原因。
展兰枝既然能执意离开金修衣一次,就保不准有第二次。
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必须得知道原因。
……
展兰枝很快到了会场,她被引导着在前排坐下。
她回头望了一下,她才发现有这么多人。
她看到了不少熟人,也有不少新面孔。
在她缺席的时候,工作室竟然扩展到了这种规模。
“兰枝中午好啊,好久不见。”
展兰枝抬头,来人有些眼熟,但是她记不清对方的名字了。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展兰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我是陈明花呀,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以前同一个小组的,我们还交换过联系方式呢。”
展兰枝应了两声,但她还是没有记起对方。
“兰枝,你最近怎么样?”
“还行吧,游手好闲的生活蛮自在的。”展兰枝干笑两声。
陈明花在展兰枝身侧的位置上坐下,她盯着展兰枝,眼里闪出诡异的精光。
展兰枝不自觉往另一边靠了靠。
“你别这么警惕。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实在太好奇了。”
衣角紧紧攥在手心,展兰枝有些不自在。
“兰枝,你和金修衣还在谈吗?”
展兰枝吓了一跳,她反问:“还?”
“对啊,你们大学那会不就在一起了吗?”
展兰枝又被吓了一跳,她自以为和金修衣交往的事情鲜有人知道。
她问:“你怎么知道?”
陈明花被展兰枝的反应逗笑了:“我怎么不知道了。我都说了我们是同一个小组的,我们一起完成过好多作业呢。你还记得那会吗?你一向对人爱答不理,后面突然话变多了不少,我们就觉得有点奇怪。
而且,你是我们美院的名人,金修衣也是小有名气。你们两个的事情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但是我们知道你不想被别人打扰,我们小组的同学都没有声张,但是我们都很看好你们。”
展兰枝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哦,对了。”陈明花从包里翻出一份请帖递给展兰枝。
“下个月我就要结婚了,你认识的,有空的话就和金修衣一起来吧,我可不是要宰你份子钱,以后你和金修衣办婚礼也要记得我,我给你们包个大的。”
展兰枝仔细看了这份请帖,她盯着两个烫金名字终于对上了人脸。
展兰枝干笑两下:“我和金修衣应该办不了婚礼了。”
“怎么?闹掰了?不应该呀。”
陈明花低着头,小声嘀咕着。
“金修衣去世了。”展兰枝很平静地说出来,但是心依旧刺痛了一下。
“啊?最近的事吗?天呐抱歉抱歉,我没想到。”
展兰枝摆了摆手:“年前的事情了,过去了。”
“唉,真是世事无常,我还以为你们感情还挺好的呢。也是年前吧,我记得那天下着雨,你没有打伞就在雨里走着,我本来想下车给你送伞的,但是我后来就看见金修衣跟在你后面。
我看你们在赌气我就没有下来,早知道我就下车了,我还能见到金修衣最后一面。”
展兰枝微微瞪大了眼睛,陈明花以为是说到了展兰枝的伤心事,她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小包餐巾纸塞到了展兰枝手上:“唉,我不该说的,节哀,节哀。”
展兰枝呆坐在会场。
她已经听不见周围嘈杂的交谈。
展兰枝清楚地知道,陈明花说的那个日子,是她从金修衣葬礼回来的那天。
展兰枝冲出了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