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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心情,又默念了几遍闻祈安对她说的话,姜满长舒一口气,踏进了她母亲的家门。
“来了,坐,”满女士点了点头,开门见山,“今天找你来有一件事,明天下午6点在滨湖餐厅去参加一个相亲。”
“谁?”
“什么谁?除了你还有谁?”满女士皱了皱眉头。
“我不记得我有说要相亲,更何况我有男朋友。”
“分了,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你有病吧?”姜满忍无可忍,舌尖舔过嘴唇,摆出了假笑。
“你既然同意和你父亲的生意伙伴的儿子相亲,为什么现在要拒绝,”满女士依旧端着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和以往三句话就暴躁的神态截然不同,“我每个月给你的钱并不比你的父亲少。”
姜满气极反笑,原来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觉,无非一个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一个是直接命令。
“现在管起我的择偶来了,当初怎么一个两个都把我扔在一边,怎么?你的儿子不能给你们带来利益了,想起女儿的好来了?”
“你这种行为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满女士的面具有了裂痕,她手指点着姜满,“姜满,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相亲对象我也看过,海归,集团CEO,前途无量,对你并无害处。”
“大清早亡了,这么好你离了再嫁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姜满双手抱胸,讥讽地看着她的母亲。
“我好好和你说你不听,你明天不去也得去,你现在住的房子有我出的一半的钱,你的吃的穿的用的,也有我一半的钱,不然就凭你那几块钱的工作,哪里能支撑你现在的花销。”
“钱钱钱,”姜满拿着手机低头不满地叫嚣,“从我成年后,你转得每一笔钱我都有记录,现在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这个亲,你自己去相。”
满月看着手机提示的到账短信,才刚蓄起的力立刻被打断,一手叉腰,一手手指点着她,一时说不出话。
姜满也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阴阳怪气地说:“至于房子,是我没成年时买给我的,这是你们抚养我的义务,满女士,你不会还要收回吧?”
“你……你是我的女儿,你的身体流着我的一般血液,你的基因有我的一半传承,”满月有了新的说辞,又义正言辞起来,“不管你怎么否认,把钱还给我也好,你都不能否认我是你的母亲。”
姜满变了脸色,低垂着头遮住了她黯淡的眼眸。
“我怀着你的时候,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每天肿着脚,还要提防你爸出轨,”满月见她态度好转,收起了满身的刺,语气哀愁说着当时的艰辛,试图能够唤醒她的怜悯,“为了生你,我足足忍了一天一夜的剧痛,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你爸离婚了。”
“满满,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相亲你去一下吧,我是你妈,不可能害你的。”
姜满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防线骤然崩塌,前方的道路是一片废墟,尘埃弥漫,她看不见未来的路。满月每说一个字,就如同陨石落在她的心头,砸得她心里闷闷的,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她缓缓抬起头,眼神迷茫,泪水在眼眶打转没有滴落,声音却已经带了哭腔,“是我让你把我生下来的吗?”
“是我逼你把我生下来的吗?”
“如果我能事先知道我的父母是这样的父母,如果我可以自己决定,我宁愿你没有生下我。”
“现在你和我说怀孕不易让我可怜你,那我呢?我才十岁就被你们俩像对待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再大一点又被放养在一边,你现在和我谈亲情?”
泪水滚了几圈,终于如同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越来越低沉,眼神执着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她的母亲已经不再年轻,鬓角有几根银丝嵌在黄棕色的卷发里,保养得当的脸颊上也有几根细纹,她也想听一听这些困惑了她十几年一直没有解决盘踞扎根在她心底的问题,她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可等待了许久,她的母亲只最初是唇畔有些蠕动,然后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彻底闭上了嘴,只是眼神越来越着急,像是一定要得到她的准确回复。
姜满嘲讽地弯起嘴角,眼神里最后一点希冀彻底熄灭,她自暴自弃地说:“明天我会去,但结果如何我不做保证,而且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不要再折腾我们这残存的,岌岌可危的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