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应该是希望,日出应该是希望。
段炼不放心她一人离开,一直陪在她的身侧。
“我现在开始承认,你说得是对的。”段炼转头看着她,眼神中有些心疼。
姜满转过头去,恰好看见他的目光,他的眼神透过她,在看那个他日思夜想,又恨又爱的人。
“刚才看着你,我开始怀疑自己一直坚持的,我开始反思,如果她和我一起在这里,我究竟是会开心她能陪我一起,还是会心疼她也要和我一起经历这些。”
“一直以来我都恨她临阵脱逃,可现在,我却释怀了。”
“我原谅她了,也打算放过自己了。”
段炼一声叹息,收回了目光,他望着前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微微弯起了唇角。
“但我也开始认同你的观点了。 ”姜满短促地笑了一声,似乎觉得眼下这个两级反转的情况有些可笑。
段炼摇了摇头,说:“我们不一样,你和男朋友是两情相愿,我和我女朋友……我和她,只有我的一厢情愿。”
“那你昨天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姜满笑着反驳。
“也没有理直气壮吧,”段炼也扬起笑容,“我不是没有回答你吗,而且你要知道,当一个人认定一个观点时,就会找到成千上万个理由来佐证并说服自己坚持这个观点。”
“你说的对。”
两人相识一笑。
“那你会去找你男朋友吗?”段炼挑了挑眉头。
“不会。”姜满摇头。
“嗯?”
“因为他就在这里。”
他们一高一低和谐的身影和相谈甚欢的氛围一同落入身后跟着他们的人的眼中。他停下了想要追上去的脚步,收回了看到她纤细背影与苍白面色的目光,望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垂下了眼眸。
“送你,巧克力。”姜满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摊在掌心。
“昨天不是给过了吗?”段炼推辞。
“拿着吧,”姜满抓起他放在身侧的手,将糖放在他的掌心,“昨天那颗是学费,今天的是喜糖。”
“喜糖。”段炼轻笑,重复她的话。
“嗯。”姜满点头,转开蝴蝶结,将黑色的巧合力放入口中,“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我想和他有一个未来。”
“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了。”
-
姜满回到住所脱下了衣服,带着血迹,汗液,雨水的衣服已看不出它原本的样貌,她拎着瞧了瞧,最后还是把它扔进了脏衣篓。姜满打开水龙头,冷水顺着被太阳晒烫的管道,浇落在身体上时也有了温热的温度。
洗完澡之后,睡意也跟着水流向了管道,姜满走出住所,难得享受这片刻的悠闲,师兄做主给了她一天的休假。她来到这儿还没有好好欣赏过这边的风景,于是她慢悠悠地走在泥泞的土地上。
脚下的黄色土地经过几乎一整夜的大雨侵袭,现在还有些潮湿柔然,经过时留下了一串脚印。百姓似乎还不知道疟疾悄然来临,又或许早已适应了疟原虫隔山差五的来访,年轻一点的孩子在奔跑,妇女们把洗净的衣服晾在屋外。
再向前走去,居住的人就少了一些,尼姆树壮硕的树根和繁茂的绿叶占据了视线,带着蜜味的花朵垂挂在树枝。
姜满的目光向前,突然看见一个格格不入的背影——
“闻祈安。”姜满追了上去。
背影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径直向前。
但姜满知道,他听见了。她看见他的身形短暂顿了一下,然后以更快地速度向前移动。
她知道自己没有认错,她不可能认错他,也不可能再认不出他。他一定是闻祈安。
所以她提高了音量,“闻祈安。”
背影还是没有停留,姜满停下了脚步,“闻祈安,如果你是来找我分手的,那你就不要停下脚步。”
果然,他停下了。
姜满得意地勾起嘴角,跑向他的身后,热风吹起了她的发丝,她的裤脚在拍打她的小腿,背影越来越近,她张开双手,将他拥在怀里。
“闻祈安,你来了。”
“对不起,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如果你介意的话,我明天就走。”闻祈安忍住内心的酸涩,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冲,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播放着早晨他看见的画面。
“别走,至少别明天就走。”
“你不是不让我来吗?”闻祈安没有转身,感受脊背上她的心跳传来,身形渐渐舒缓下来。
“但你来了,”姜满把他转过来,双手又环了上去,她仰着头,“你怎么能不让我看你一眼就自顾自地离开。”
“你又不需要我。”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她的一言一行,就连呼吸节奏都没有变化,轻而易举勾起他的回忆,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五味杂陈,将她拥入怀中。
结实的拥抱抚慰了彼此的想念,一时间只剩下了静谧。
“姜满,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闻祈安的声音带着无助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