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恬静的睡容莫名让他想起了昨日旖旎之事,他的脸颊逐渐染上滚烫。
他搞不懂了,明明这个女人平日里拘谨矜持,一副端庄内敛的模样,怎么会问出“不用我帮你吗”这种粗白的话来的?
熟悉的清淡莲香传来,严挽城垂眸,伸出手,想要去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却在指尖触到那张瓷白面孔的那一刻,池御虔细长的睫毛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
“掌门,你醒了?”她睡眼惺忪,有些艰难地从他怀中起身。
“嗯。”他简单应声,音调略显低沉沙哑。
闻声,池御虔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掌门,喝点水吧。”她顿了顿,又补充,“没毒。”
严挽城和池御虔都能辟谷,食物和水分都不大需要,可喝下些水总是会舒服些。
他接过瓶子,却冷不丁瞧见了她腰际的一方殷红。不仅是腰际,银丝绣生莲的素白裙在摆间也染上了斑驳血色。
“为何会有血?”严挽城皱眉问。
“池御虔只是斜睨一眼,便装作不甚在意道:“昨夜掌门离开后我怕掌门会出什么事,连忙跟了上来,只是这路有些难走,慌忙间不慎跌伤了。”
严挽城闻言,愣了一会儿,神情变得有些复杂:“昨天,你……”
昨夜他为克制情欲,跳入冰冷的湖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莫非……是她将自己从湖中捞出来了?
池御虔冁然:“不然呢?”
严挽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忽觉心中一阵慌乱的悸动。
明明可以对他置之不理,可她却带着伤将他救了上来。
池御虔,你究竟想做什么……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池御虔身上的伤,其实是她自己弄上去的。
杀不了严挽城,为了下山后少吃些苦头,池御虔决定卖点惨,好让他心中有些愧疚,说不准他能惦记这今日这份“人情”呢!
若是下山后此事能揭过,待他放松警惕之时,池御虔便再趁其不备从背后捅他一刀。
嗯,好计划!
“掌门,你待我休整一下,我们再一起下山……”
池御虔话还没说完,严挽城却突然起身,一手勾住她的双膝,将她一把横抱起。
池御虔:!!!
“我带你下山吧,这样不用耽误太久。”
短暂震惊过后,池御虔默了默,接受了这一番好意。于是,她很自然地用双手勾住对方的脖子,那一瞬,她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了一下。
“谢谢掌门。”
无意中,她瞥见严挽城那双涨红的耳朵,她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人真不禁撩。
她感慨。
“池仙子。”
“掌门请说。”
“以后那种事……”严挽城强压心中的羞愤尴尬,故作镇静道,“你还是不要冲动为好……”
“那种?”明知他指的是什么,池御虔却还是装作懵懂无知,无辜地歪了歪头。
严挽城瞬间觉得脑子里的空气被抽干了:“就、就昨晚的事……”
“噢——”池御虔佯作恍然,“可是当时我只是担心掌门,想要帮掌门……”
“不需要……”严挽城咬牙切齿般说道。
“嗯嗯,好,我下次不会冲动了。”池御虔强憋笑意。
池御虔虽说先前没谈过恋爱,可她在男女之事上的思想却是格外开放前卫,她觉得男女间的情欲和□□之需是人的正常生理需求,没什么好羞耻的。所以昨天晚上,她才会脱口问出那一句直白的问话。
更何况,就算两人真发生了些什么,就色相来看,好像是她占的便宜更多一些……
严挽城被呛住了。下次?下次是什么意思?
一语毕,两人都不再出声,任由沉默在二人间蔓延开来。
不一会儿,一物突然抵在了严挽城的胸膛前,低头看去,怀中之人已沉沉睡去。
这倒不是池御虔装的,她劳累奔波了许久,还带伤跳入湖中,全身湿透,身上的外衣还给了严挽城,早就体力透支受了寒。
看着她不大好的脸色,严挽城的心一揪,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了些,加快了步程。
映夜宫大门。
姚以京带着一干人,阴沉着脸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势,与对面那白色身影对峙着。
“由少主,我再说一次,池御虔居心叵测,欲陷害仙门掌门,我现在要带人进去搜查,此事与你无关,你休要掺和!”姚以京疾言厉色道。
由迟悯面色淡然,嘴角噙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姚少主这般说辞可有证据?这般做可有澜霄掌门的允许?可有得到清虞众长老的指示?”
看着他那风轻云淡的神情,姚以京恨不得一拳揍上去,他强忍怒气道:“如今清虞掌门下落不明,池御虔的罪证还不明显吗?”
由迟悯轻摇手中冰蓝玉骨折扇,慢条斯理道:“那便是没有了,由少主,请回吧。”
严芷徽站在一旁,脸色亦是十分难看,她劝道:“由少主,这女人诡计多端,骗取了你的信任,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由迟悯没有理会她,只是笑吟吟道:“按身份来说,姚少主只是一任少主,无权干涉映夜宫之事,在下与池仙子为同门仙友,自是不能见她受委屈。”
“你若不让开,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姚以京脸色一沉,直接向前迈出一步。
“姚少主大可一试!”由迟悯丝毫不让步,冷下脸讥讽道。
局面剑拔弩张,严芷徽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插不上话。
“少主!”就在此时,一道惊喊传来,是一名姚家弟子,他匆匆跑来。
“少主,掌门、掌门他回来了!”
言出,满堂皆惊。
“回来了?真的?”姚以京满脸不可置信,“他在哪儿?”
“掌门是和池仙子一同回来的,池仙子似是昏了过去,掌门将她抱入了寝殿中。”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姚以京眉头紧颦,面色复杂,然而由迟悯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可池御虔性命无虞,那便是最好的。
总归,他还是不希望池御虔出事的。
众人纷纷离去,朝着清虞派的方向匆忙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