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虞派,妙空殿。
泛着微光的纸鹤穿过层层云雾,朝着殿内的一扇敞开的彩雕琉璃窗轻轻飘去,在蜻蜓点水般掠过几树盛开的繁花后,最终稳稳地落在那只停留在窗前的宽大手掌中央。
严谕捧着纸鹤,缓缓转过身来,随后双指一捏,那符纸折成的飞鹤便在他手中烧成了灰烬。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殿内坐着的一众人,冷声道:“姚以京已传回消息,称池御虔身中寒荆之毒。”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空旷的殿内,此时却不见有任何应答之声。
“呵呵,那倒是你猜的不错!”良久,一鹤发鸡皮的花白老人笑了两声道。
“寒荆之毒,源自西南毓山,此毒奇特,虽毒性不烈,却难以解毒。若要寻解药,只能去往其源地毓山寻。上次,你们家出事的那位小孙女,身边那个死前控诉严家罪行的贴身侍女,好巧不巧,就来自毓山。这可真是奇了,天下竟有这等巧事!”
姚枭话中意味深长,严谕没搭话,但他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他沉默无言,就像一条蛰伏在暗夜中的毒蛇,阴冷的目光中透着极致的危险。
“你别瞪着老夫,你那宝贝孙女的死可和老夫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清虞派二长老姚枭见他这般神情,冷笑一声。
严谕寒声道:“此女既残害芷徽,老夫定要她血债血偿!”
“清虞大长老,这可没你说的这么容易呢!”另一头,一雍容华贵、体态丰腴的女人嗤笑一声,“只怕你要真对那女人动手,咱们的仙首大人可不会同意。”
“哦?洛夫人,你这是何意啊?”姚枭佯作嘸然。
被称为“洛夫人”的女人慢条斯理地回道:“清虞掌门从日音山上下来后,便将那女人接回了扶槿院内。扶槿院是什么地方?整个六大仙门可曾有何人住进去过?若说只是为了帮此女养伤,此举也未免太过……”
洛夫人顿了顿,又道:“而此番,他更是将那女人带在身边,一同下山。
“只怕这二人相处久了,难免互生情愫,长老若要除掉此女,并非易事。”
严谕:“那夫人有何计?”
他不信,这种情况下,这女人还能在此坐怀不乱、袖手旁观。
不出所料,洛夫人笑着道:“我已派昕儿下山去寻仙首了。仙门第一美人在身旁,我倒不信,仙首还会多看那池御虔几眼!”
闻言,姚枭又干笑了两声,“洛夫人可真是机敏谨慎!”
“清虞派与我锦湘派乃是唇亡齿寒之交,在这种事情上多留些心眼,对你我都有好处!”说着,洛夫人眼底闪过一抹锐意,话锋一转,她抬高了音调,“但我希望二位长老可不要忘了,你们曾应允过,将清虞掌门夫人、仙首夫人的位子让与我们锦湘派的昕儿,所以,我家昕儿与你们掌门的婚事,还是抓紧定下来为好!”
……
待洛夫人离开后,严谕的脸彻底垮下——尽管之前也没有多好。
“你可还有别的顾虑?”姚枭问。
严谕冷哼一声:“靠着自己女儿与仙首的关系就想攀上来,也不培养培养那个不成气候的儿子,这洛家,真是愈发不济了!”
“不论然后,与洛家联姻,总是有好处的。”姚枭摇头太息道。
严谕沉着脸道:“老夫倒不是很担心此事,反倒是那池御虔……”
姚枭:“不过区区一任宫主之女,何须顾虑?她杀了你孙女,你报复回去便是了,严挽城他堂堂仙门仙首,怎会和你计较?”
“非也,”严谕摇头,“池御虔,你难不成忘了,她是何许人之女了吗?”
闻言,姚枭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全无:“你是说……柳荷君她……”
看着姚枭皱纹都被骇得展开了几道,严谕冷笑道:“凤族一事,那女人如此执着,未尝不会让池御虔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