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想顾小满死,一点也不奇怪。可是顾远山...
大抵也是应当的。
世人都到钱财乃身外之后,却都前仆后继蜂拥而至,赵家有传世香谱,被赵秋妍公之于众之后,就被人觊觎。顾小满跟赵秋妍死了,香谱与天香阁的家财,顺理成章,便是顾远山的囊中之物。
只是.....她不甘心!
容姨娘嘴里说着什么,顾小满听不见,她猜到这三人为了杀她,用下作的手段,破坏了她的感官,导致她嗅不到,听不见,说不出。赵秋妍肯定也是这样被害的。
想到这儿,顾小满又开始挣扎,却看见顾远山又抬起握着匕首的手,朝她的心口刺过来。想起之前种种,脑中浮现顾远山为了哄她喝药喂的蜜饯,赵秋妍给她做的新襦裙...许是要死了,走马灯一样忆起之前种种。
可是她的父亲不爱她了,想将她置于死地,刀锋剜转,胸口绞痛...温情变为恨意,又成了不甘。
很少有人死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人人都想活下来,更何况顾小满是至亲手刃,仇人杀害。
倔强落下一滴绝望的泪,心口怨气郁结堵塞,吐了一口血,顾小满失去了意识。
月黑风高,星光暗淡,乌云随风走侵盖而至,片刻就下起了豆大的雨滴。大雨冲刷着一切,却洗不掉冤孽仇恨。顾小满从城郊林间的乱葬岗醒来。许是老天怜悯,老天也看不得这种不公不义的腌臜事,想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没能死掉,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发现心跳异常的快。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发现被捅的左心口一个猩红的血窟窿,而手掌感知的心跳,来于右胸口。
“.....”
顾小满艰难趴坐起来,身旁的乌泱泱的尸体,将她吓得呼吸一滞。脑中种种浮现,她才想起,自己也是要死的人。顾小满仰起苍白的脸,雨泪混合着,屈辱不甘涌上心头。她抹去嘴角的血迹与粘连在脸上的黑发。她心方长在右边,她有了第二条命。
雨越下越大,顾小满手脚无力,血气亏损的严重,只醒了一会儿,又支撑不住,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就不是在乱葬岗了。一个能听到风声雨声,温暖干燥的山洞。火烧着木柴“劈里啪啦”的响,火星雀跃。
顾小满警惕起身,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再次惹了一片猩红。她侧首仔细观察着山洞的角角落落,嗅到这里有动物和人的气息。
等等!!!她听到风声,还嗅出了气味。
顾小满捂着喉咙,尝试发声说话:“爹,娘——”沙哑干涩。
正高兴,就见一个穿的破烂的少年拎着一只扒干净毛的鸡,跟一个竹篓:“你醒了??”
顾小满怕的一下坐起,抓了一把石子攥在手里。少年察觉,却只是淡然笑笑:“没事吧?我救了你,不求报答,至少不能这样对我吧!我要是坏人,你早!死了。”
少年说着,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说着,少年将处理干净的鸡穿在一柄烤的乌漆麻黑的长剑上,架在了火上。能看出那是把剑,完全是因为剑柄尚能识别。
杀人的利器拿来烤鸡吃,顾小满心里依然留有防备。
不是坏人,不见得心善。她心里又怕又委屈,她从未落得这般境地过,心里又悲又凉,她想赵秋妍了。
尽管不愿意相信,身上的伤却提醒着,印证着一切。
她不的不接受,赵秋妍死了,顾远山想要杀她。
少年将竹篓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充当桌子的大石台上。顾小满看见掉落出来的时两条蠕动着的蛇。又粗又丑,花纹奇特蠕动着。顾小满许久未进食,再加上生病发热,不由被刺激的恶心,干呕起来。
少年望着她又笑了起来:“怎么了?吐什么?怀上了?”
顾小满胡乱找了个借口:“这蛇太丑了”
少年愣了一下,哈哈哈笑着道:“我叫陈阿三,自小山中长大的,时常在你们天璟大道上要饭行乞,你叫什么?是天璟国人吗?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少年说着,好奇的打量着顾小满,越凑越近。最后脸对着脸,就有些太近了,顾小满躲不过,冷笑了一下:“天璟那么多子民,你是哪个都见过嘛?!”
陈阿三摇头,又走到石台前去摆弄蛇,心想这姑娘脾气跟命一样大:“那倒不,我爱乱走动,你们的皇城我都进过,说实话吧!你长的,比皇城里的女子都要美些,只是你有些太瘦了,感觉随时会死掉一样。你叫什么?说不定我到过你家。”
顾小满擦了擦自己的脸,害怕这是色胆包天的狂徒,寻思着从这里逃出去时看见少年牢牢抓住蛇,快!准!狠!挨个徒手掏出了两条蛇的蛇胆。
少年自顾自,好似做惯了这种见血的事:“这两条蛇,是我特意在天璟药铺卖的,药铺老板说,这是专门喂养出来给人治病用的,你受的伤,亏损极大,蛇胆大补,以后我日日买来给你补补,不然没有半年你是好不了,还会落的一身伤病。快吃了吧!”
顾小满惊得头皮发麻,就见自称是陈阿三的少年又走到她面前。笑着摊开手掌,展示满是血腥的手心里窝着的两颗绿色的蛇胆,笑得天真无邪:“放心吃吧,没有毒的,不是山里抓来的野蛇。”
顾小满摇头拒绝,少年的手却又往她嘴凑近了点,声音平静问:“为什么?我花了半月要的饭钱。买来的。你不吃。浪费了。”
……顾小满看了看少年认真固执的眼神,明白这两颗蛇胆不容拒绝。怕自己不接受他的好意,他随时就会恼羞成怒,翻脸不认人,然后掏了自己的心肝脾胃肺。死里逃生,不能再出事了:“……不是,我嫌苦。”
顾小满颤颤巍巍捏起一颗又滑腻,又腥膻的蛇胆,拼了最后一口气,生吞了。干呕后古雄安满呛得双眼通红,她抬眸看向陈阿三,满脸都是拒绝:“这一颗……”
陈阿三却没心软,利落的打断她:“就这一颗了,明天给你买糖糕,快点,我要烤鸡,一会儿焦了。”
顾小满:“……”
她想娘亲,想回家。自此她没地方去了,天下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顾小满拿过蛇胆,生吞了,嘴里又苦又涩,不一会儿晕了过去。
陈阿三不解,挑眉摇头:“不就是蛇胆,有那么苦?果然是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