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风寒加之用酒伤身,顾小满发起高热。
陈有道号完脉,收起锦帕再三摇头:“顾姑娘虽天生体虚气弱,也远胜现在,月前要命的伤伤了身体根本,还需细心将养着。”
白米饭接手,继续给顾小满号脉。
他是陈有道唯一的徒弟,每次看诊无论到哪,白米饭都随行。白米饭把了脉,故作深沉点着头:“嗯嗯,是的,师傅说的不错,漂亮姐姐的伤,看似好了,实则空乏其身,只是师傅,这脸跟身上的红疹子....”
白米饭半大小子,会看女人了,不禁替陈阿三惋惜,漂亮姐姐的脸,如今肿的亲妈来了都认不得了吧!需得两三日将养。陈有道望向虞春禾,交代:“姑娘,顾姑娘身上那些是过敏导致,我待会儿开药,你给她内服外用,三日便好些。”
虞春禾不知陈有道所说的“月前致命伤”是什么意思,那时她还没被陈阿三买回来,抱剑道谢:“多谢。”
陈有道抱拳:“虽说前日热,可到底春寒,姑娘注意添衣。”
白米饭瞧自家师傅有些古怪,插嘴:“是是是,最好饮食上也清淡些。”
虞春禾:“好,我记住了。”
虞春禾领着两人出了梧桐苑,送到国公府大门口:“好了,你们走吧,尽快包了药材送来。”
陈有道:“姑娘放宽心,你家姑娘能好。”
“谢谢。”
陈有道回礼,领着白米饭走了两步,却又回头看了两眼。
被古灵精怪的白米饭抓住:“哎哎哎!师傅师傅,是不是想给我找个师娘了!”
陈有道瞬间老脸充血,拿起药箱要砸死白米饭,被白米饭躲了:“师傅师傅,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我看那位春禾姐姐也是位不可多的美人呀,只是比起漂亮姐姐,不近人情了点。”
陈有道想按白米饭的头,却没够到。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蹿了个子,已经比师傅还高了一头。白米饭看出陈有道惯性动作,笑嘻嘻的:“没打到没打到,师傅往后你可再也教训不了我了。”
陈有道三十又二,无妻无子,拿白米饭当亲儿子对待,就是有时这兔崽子太过气人:“行啊,行啊,说我教训不了你了,你长能耐了!”
白米饭快速拿过陈有道手里拎着的药箱,闪电一样,撒丫子就跑,留着陈有道在后面追赶。
三两日过去,顾小满烧热退掉,脸依旧肿着,对着铜镜梳头的时候,顾小满只觉得自己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古怪的好笑。她问了虞春禾是否有圣旨召见。得知没有后便安心摆弄香料,顾小满恍惚觉得自己之前制作的安神香包不知何时掉了一个。
可怎么也没想起掉到哪了,疑心是自己记错了。
没有陈阿三叨扰的日子,倒无聊上了。
会试过了,得赶紧引起皇后注意。
顾小满望着远处,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般的小瓶子,看着十分苦恼。
虞春禾的任务就是顾小满,陈阿三说,首先是顾小满的命,其次她的欢心。
命护住了,眼下就是让她开心,虞春禾的信条就是让主子放心:“姑娘,对不住,陈郎君吩咐过,只有香试会考当天让你出去,其它任何事,都等他考试回来。”
“无论如何都同我一起”敢情是提前告知她啊!一如既往的无礼。
雷霆手段霹雳作风,霸道的叫人有苦都没机会哭。
顾小满不禁要问虞春禾你是多少银子买的,怎么忠心,话到嘴边却说:“我怎知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虞春禾不说话了,顾小满百无聊赖低着头,好不容易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手里的书,就听虞春禾问:“姑娘想找人说话,姑娘想见谁,我去请吧!”
顾小满静了许久,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国公爷你能请来嘛?”
虞春禾不敢,国公爷位高权重,陈阿三不能兜底她就完了:“显然不能。”
顾小满对虞春禾道:“我要见赵轶,你去将天香阁赵轶赵郎君请来。”
虞春禾颔首告退,走到门口才踌躇问:“姑娘,我能请得动嘛?”
顾小满:“可以的,怎么请不动,你就说是我要见他。”
虞春禾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好,请不来,直接将他打晕了绑来!”
顾小满:“.....不错,可行的。”
这点,倒像极了陈阿三的手段。
梧桐苑偶然会有三两宫奴穿行而过,春禾不在,顾小满望着枝繁叶茂的梨花树思忖着是否要跟赵轶相认。他不清楚这位堂兄的为人。天香阁首次碰面,他觉得赵轶不像是贪慕虚荣的人。思来想去顾小满还是觉得太过冒险,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在赌。
先拉好关系,其余再说。
只是赵轶没等来,倒是先见着了云三娘云巧。云巧身旁并未带丫头,是独身一人来的。陈阿三此刻不在,顾小满想不出云巧来是做什么的:“三娘怎么来了?陈阿三会考还没回来呢。”
最好不要找麻烦。
白巧进门自顾自同顾小满相对而坐:“.....没了阿三哥哥我便不能来了嘛!是你让我多来陪陪你的啊!”
顾小满挤出一个笑,立刻寒暄起来:“那倒不是,三娘近日可好。”
白巧看见她手里的香粉和桌上燃着的香炉:“你在调香吗?听爹爹说你是个制香的高手,别人做的香我不放心,以后你教我制香吧!”
顾小满小心回答:“对,我...自小便只喜欢这些。”
白巧突然撒起娇来:“噢~正好我的鹅梨帐中香没了,你给我调制些吧~”
顾小满怔愣,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艰难应了:“...好。”
摸不清楚这姑娘吃错了什么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她现在只是一个该死之人,寄居在尊贵的国公府,白巧知道她的身份,还愿放她一马,全是看在陈阿三的脸面。
顾小满朝白巧笑了笑,温和道:“三娘,制香没什么,只是我不被你阿三哥哥允许出门,所有眼下,没有能给你制香的香料...”
白巧:“我知晓啊!”
有之前的事在,顾小满很难不觉得云巧是在为难自己。这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她制香技法再高超,买不来材料也什么都制不出啊!
“你知道,我怎么制,什么都没有,我不....”
白巧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顾小满,打断她:“你把要买的写下来,我叫丫头们去买。”
顾小满瞪着眼睛,不想自己把事情想的太严重又推脱不过:“....好,看我病糊涂了。”
她在单子上写了上要买的材料:“榅桲,沉香末一量,檀香末一钱,茶叶...等等。”
顾小满突然想到,这个季节,不说榅桲,香梨也都没有,去哪买。
见她停笔,白巧的视线从纸上,移到顾小满的脸上,问:“怎么不写了?”
为难在顾小满摸不透白三娘的心思:“三娘,你可知晓,这个季节,哪里有卖新鲜梨子的?”
白巧:“.....”
这个问题将白巧问住了,他本是奉父亲的命令陪顾小满说话,培养一下姐妹情分的。经云丰说教一番后,云巧才深感顾小满也是个可怜人。
哎吆~白巧不禁叫难!若是没有前几日那些事,她可以一上来就喜欢顾小满,与她契若金兰。她本打算,顾小满为她制作了鹅梨帐中香,她就以感谢为由,让顾小满同她消除芥蒂,现在好了,这个季节,哪有梨。
两姐妹猜不透对方的心思,都犯了难。
顾小满见她久不言语,搁置了笔试探:“三娘,制作鹅梨帐中香,并非一日之事,不然我先给你做个安神的香包?”
无形之中一个台阶,白巧顺着赶紧下了:“啊!好啊,那就随便做个什么吧!”
意外的好说话,顾小满不知该不该庆幸。
顾小满点头:“那偏好浓郁还是清谈的,我叫春禾....”
她本想叫春禾帮忙去买香材,这才想起,虞春禾去请了赵轶来,这会儿该到了。
白巧冲顾小满眨着眼,十分讨巧,跟讨陈阿三欢心时的笑一样:“怎么了?春禾是你身旁的女奴嘛?她不见了?”
顾小满望着挂着蜜意小美人,心说庆幸:“这莫不是她为了蛊惑人心,特意练出来的夺魂笑吧!当招牌使呢!还好都是女人。”,
“春禾不是奴儿,她帮我去天香阁寻人了。”
白巧:“.....可她是阿三哥哥买来的,她是去天香阁去买材料?”
云巧稚嫩,顾小满觉得自己乱七八糟的事,没必要跟她讲:“三娘,今日我还有事情,不如你先回去,改天我把香包制好了,送到你那去?”
现在的她,若见了曾经的她,怕也会这么觉得。
物是人非,世事难料啊!
白巧一听顾小满要去她那,立刻就点头说:“好啊好,正好今日有时间,我们一起走走散散步。”
顾小满:“.....”
前几日还在斗嘴,不留情面,今日这般热情似火,让人觉得有诈。为什么突然转性了,顾小满谨慎起来。
“....不了,我今日有事,待会要见外男,你....你先避一避吧!”她自己倒无所谓,赵轶本就是她堂兄,只是眼下未来得及相认而已,况且他要见的,是天香阁的掌事,白巧无关人等,留在这里不合适:“去吧!你若想,明日我身子好利索了,陪你在凉亭里喝茶。”
白巧:“真的嘛!”
顾小满:“嗯。”
白巧:“那满姐姐,你是要见什么人吖?外男,你是阿三哥哥的未婚妻子,他不会同意你见外男的,你这样不好。”
两人就这样冰释前嫌,顾小满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看样子,这白三娘喜欢陈阿三只是一时起兴,已经站在他的阿三哥哥那边,把她当准嫂子看管着了。
顾小满:“...三娘,与我来说不算外男,我是担心你..你先回避好不好。”
白巧:“什么!不是外男,那是你之前一起长大的男子吗?”
顾小满:“是天香阁的掌事,我...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切记,在外人面前,千万不要透露我的身份,即使是天香阁那边的人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