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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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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鹤斯抬头看他,目光有些意外。

“耳洞,什么时候打的?”

贺莲从他透着阳光的浅色虹膜里看见了自己冷淡的脸。

程鹤斯视线往旁边瞥了瞥,贺莲发觉自己这个姿势有点暧昧了。撩开他头发的拇指在没察觉的时候,已经摸到他耳骨上并排的两枚圆形小银钉上,顿时觉得手下肌肤柔软,手指跟发烫一样离开了他的耳朵。贺莲掐了掐指尖,觉得哪里都麻。

“你们都有……入乡随俗吧。”

程鹤斯这样说,头侧回去的时候,耳廓的头发又挡住了那俩小东西。

“你什么毛病。入乡随俗?余淼家教严,耳朵上可没有孔。”

这句话确实是真的。余淼身上既没有刺青,也没有耳洞,头发长度也是恰到好处。

贺莲揉揉眼睛,视野里的黑点才消失不见,心里没来由一阵莫名愠怒。

“没事往自己完好无损的耳朵上扎什么孔,不会后悔么,到底突然发什么疯?”

“想试试疼不疼。”

程鹤斯视线略过贺莲右耳骨的两个一字骨钉——中间细,两头坠着小圆球。他有时候会在耳垂戴环,有时候不戴,看频率,他更喜欢在耳骨上戴东西,有时候是基础版型的银钉,有时候是不规则的简约图形。

“怎么不疼?我是手穿的,给我穿孔的那个人手生,搞了半天才穿进去,我疼了好久。”

贺莲摸摸右耳,对那天的事情心有余悸,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别告诉我你突发奇想去理发,然后再突发奇想去穿孔?”

程鹤斯看了他半天,刚张口,贺莲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他一定会先作出肯定回答。

果不其然——

“嗯。理发店里的夫妻刚好会穿孔,就顺便一起穿了。”

“你这个‘顺便’也太‘顺便’了?”

哪有这么多巧合,贺莲怀疑程鹤斯的头发是他自己剪的,毕竟他学什么都很快,对着视频也能剪出个七七八八吧?

“剪发要先洗发,你那个位置很容易接触到水,刚穿的,不疼么。”

程鹤斯眼睛里有什么情绪荡漾开来,“不疼。技术很好。”

“哦。”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他实在不懂为什么程鹤斯要这样做。

程鹤斯看起来就是那种绝对不会在耳朵上穿孔、身上刺青的人,但是突然想起,说抽烟对人体有害、却突然拿起了烟,还扬言说要“试试”的人不就是他程鹤斯本人么?

当时的“试试”,和现在他说的“试试”又什么本质区别,以为他妈的他在做什么实验么。

“为什么突然这样?”

贺莲还是问了出来,只是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入乡随俗。”程鹤斯只这样说。

贺莲烦躁的想要抓头发,又克制住了,就这一早上不知道抓多少回了,不能再抓了。

程鹤斯这人他妈的就是有病吧?怎么问一句话,说个什么事儿,总绕回原点?

就在他打算放弃询问真实原因的时候,某个影像冒了出来,是在fake遇上光头那群人的时候。

入乡随俗?……难道他在说,那群人说他外表不适合做乐队么?

“你看上去不像是会介意别人看法的人。”贺莲没有缘由的开口,但他觉得,程鹤斯能听懂。

“什么?”程鹤斯问。

好。装傻。那就直白点。

“你是在意,那些腌臜玩意儿说你不像玩乐队的,跟我们三个人风格不符,所以才突然换发型,打耳洞么。”

程鹤斯顿了顿,道,“如果我说,我……”

“等等。别他妈总是做假设,现在是解决数学题么。”贺莲瞪了他一眼,“你不用如果,你就是在意。”

“……我只是想尽量不拖后腿,不管是从外表还是能力。”

贺莲冷笑出声,“别自以为是的自作主张。干什么这么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们的,我在意过么,森野和余淼在意过么。我们的风格是他们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被下定义的结论么,风格难道不是他妈的由我们自己定义的?”

“谁说穿奇装异服,耳朵上扎一堆钉子,唇上一堆环,脖子戴着骷髅链子,头发遮眼睛遮眉毛就叫摇滚了?那叫刻、板、印、象。”贺莲一字一句道,“程鹤斯,谁教你这么先入为主的,就算你气质跟我们相差甚远,但一起练习的时候也很合拍,跟我们并没有隔着东非大裂谷的差距,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片面之词。”

“你以前那样,不挺好的么,为什么要改变你自己。”

贺莲越说,本该语气越激动,但他的话只是愈来愈平稳,愈来愈低沉,连神情都变得冰冷残酷起来。

程鹤斯盯着少年的侧脸,感觉到他在无声冒火,心里有片黑暗的地方在默默打着哑鼓,目光愈发浓烈。

而后他垂下眼睛,“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别他妈对不起了。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贺莲的手搭在椅背上,冰冻的脸上裂开一点缝隙,“真好笑。你和我认什么错。要是被你爸妈知道你穿孔,后果有点严重吧?”

“头发遮住了,不戴的话不会看到。”

想想如果不是扒着人家耳朵看也看不到洞口。再说谁没事会突然这么近距离看一个人?那不是纯属有毛病么。要是取下耳钉,社交距离范围内,确实也看不见穿的孔。

想张口反驳的嘴就闭上了。

伴随着这节课快结束的时候,深深的疲惫感袭来。

看到程鹤斯还垂着眼皮,每次见到他这样,都觉得非常无辜。

“下次……别这样了。也别在身上其他地方做什么文章了。那些……不适合你,你现在就很好。”

他说后面的话时,是埋在胳膊间说的,这时候突然变得很困,声音从衣服里传来,非常闷也非常模糊,不知道程鹤斯听没听见,但他不会再说第二遍。

程鹤斯似乎听见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听见的。明明一个趴着,一个坐得笔直,可看到向来只作出礼貌微笑和面无表情两种情绪的面容上,出现了第三种非常明显的惊奇,还有略微上扬的唇角时,就知道他心情变得好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说这些话不像自己了,可又不明白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非要加上理由的话,要么就是这该死的良心在作怪,要么就是和程鹤斯呆久了,人也变得跟他一样莫名其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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