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鼓手不错，感情很强烈，”他的手指在栏杆上跟着一起敲打，头也上下点着，“节拍真稳，这么尖锐的吉他声都没打乱他的节奏，每一声都很清晰……不错不错，我准备改票。”

身旁站着的丽丽发出一声清脆如铃铛版的笑声，“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啊，我虽然听不太懂，但看下面大家的反应不错，看起来真的不错咯？”

“那当然！何止不错啊？我都想下去一起演奏了，这群小孩都还在上学吧？这时候都这么厉害，以后再培养培养，下一个国际摇滚乐队非他们莫属。”

“你这有点夸大其词了吧，我这小地方要是能有个未来国际之星，我都要赚发了，”丽丽掩面笑着，胸脯随着曼妙的腰肢摇晃，“不过下面那几个小孩一个赛一个漂亮，我还特意让摄像多给特写了，诶，我早该给他们准备套衣服了，没想到他们这么随意，穿成这样就出来表演了，希望不要让我太失望吧，就算拿不到前三，我还指望着他们的脸多给我赚点票钱。”

裴雨对丽丽这种掉钱眼的行为无奈连连摇头，回头的瞬间，突然瞥到一个人，准确说是一个女人，站得地方离他们稍远，但是此时灯光扫过了她的脸，这没什么可看的，吸引人的是她整个面容都在发光，面容潮湿瘦削，马尾扎得又高又整齐，戴着方框银边的眼镜，穿了一身深色系女式西装套装。

她取下眼镜，似乎在兜里要翻纸巾，最后没有翻到，便用袖子角去拭脸。

裴雨眼神稍微停顿了下，好奇这个女人为什么哭成这样，这首歌并不是伤感摇滚，反而情绪渐近，越来越热烈。

此时，下面观众的呼喊声把他拉回了视线，再次回头看时，女人已经不见了。

“在看什么呀？你不下去找你的老熟人吗，人要下台了。”丽丽的长指甲在他面前晃荡。

“什么老熟人？”裴雨满面疑惑。

“你喝醉了？”丽丽又捂着嘴笑起，尖指甲指指往后台走的男生，“刚才你还一个劲儿的夸他，说他鼓打得好，就不夸其他人，这不是光护着自家人嘛，你改票也是因为他在下面吧，我给你的这个惊喜怎么样，是惊喜嘛？”

裴雨疑惑般使劲睁大眼睛扒拉着栏杆看，但舞台灯光暗下去了，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捕捉到身姿板正，走路不急不缓的背影，但也仅此而已。

“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这支乐队。”

他说的是实话，这支乐队，只有森野能认出来，他的头发太好认了，至于那个实力感觉不错的主唱，他猜测估计就是上回八卦里，两个人为他打起来的那个主唱，至于贝斯手，没印象，鼓手么，虽然鼓在他这里高出了平均水平，某些方面有点熟悉，并没有多想，因为光线到架子鼓的位置很暗，什么都看不到。

此刻他突然后知后觉，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冷意顺着后背爬上来，不确定道，“是……程鹤斯？”

丽丽突然大笑起来，重重拍了拍他，“怎么才反应过来？就是说不要喝那么多酒嘛，有损大脑，以后老了估计还会患老年痴呆呢。”

裴雨的拳头握得咯吱响，深呼吸一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失去理智。

这该死的臭小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竟然和森野那种混不吝混在一起？他知道森野在东角巷的名声多臭吗，竟然敢跟他一起组乐队？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他竟然这么叛逆吗？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怒意渐渐被不安替代。

难道我把这小孩教坏了？不行，回去得好好和他谈谈，幸好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接下来的时间可以好好回家陪小孩了。

“他什么时候来这里的？”森野找回了理智，吐出口气，问道。

“嗯？”丽丽不可思议望着他，“你竟然不知道吗？监护人就是这样做的啊？他早就和森野他们在一起玩了，每天晚上都来我这里练习呢，非常认真……你真的不知道吗？哈哈哈哈哈，果然在叛逆期吧？我就说再乖的小孩都有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