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了半天也没品出个七七八八。
他在小酒馆一直待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小酒馆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吵,但多了几分热闹。
小酒馆的灯开起来了,望老板得忙,没工夫再教杜鸻东西。
杜鸻也没在吧台后碍手碍脚,给自己弄了一杯已经有点成型了的抽丝给自己喝。
他就坐在吧台看望老板忙活。
他觉得望老板今晚有点心不在焉,调酒的时候虽然手上的速度没有变化,但心思明显不在上面。
望老板终于歇下来了。
“望哥。”杜鸻第一次这么叫望老板,都给望老板叫愣了。
望老板愣了一下后笑起来,“吓我一跳,你这称呼突然改的,我还有点不习惯。怎么,自己调的不好喝?”
“是真不好喝。”杜鸻实话实说,“不是,我就是觉得你怪怪的。上次我说完那什么的时候,你的情绪就不太对,我是不是冲撞到你了?”
“没有。”望老板坐下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杜鸻觉得新鲜,这还是他头一回听望老板说故事,“行啊,我也喜欢听故事。”
望老板的故事氛围有点沉。
“我有个朋友。你别笑,不是,真是我有个朋友。我俩算是一块长大的吧,关系很好。上大学那会没在一个学校,但是都在同一座城市,没事儿的时候就一块约着上外边玩。有一回怎么的呢,我跟他喝完酒回去,就回去的路上,我走在他后边,我问他,他身上怎么有一圈儿的光啊,看着挺神性的。他说我放屁,路灯照下来谁身上,没点儿光圈。他说我也有。”
“我也没在意,有就有呗。而且我俩当时都喝了酒啊,谁知道是不是眼花了,是吧?第二天,我接到他们辅导员电话,说人没了,让我过去一趟。”
杜鸻心头一跳。
他突然想到了卢运。
卢运回家那天,他看着卢运心里也有说不上来的感觉,倒是没觉得对方身上有什么神性,就是觉得不对劲。
大概那是一种提示,一种卢运会死的提示。
就像望老板说他那朋友身上有一圈光是一样的。
一圈光。
神性?
杜鸻倏地想到了前几天。
怪不得当时望老板的表情那么奇怪,是不是因为……
望老板继续说:“后来我回来一想,是不是当时我从他身上看到的东西给了我什么提示。我这人呢,也不是什么标准的无神论者,但也不是那种喜欢神神叨叨的。不过那天的事儿让我不得不信一些东西。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别的事儿,也找了大师看,说得挺对的。”
“望哥,我觉得有些事情它可能就是个巧合。就比如说,你的那个朋友不是也……看到了吗?但是你没事儿啊。还有那天,我喝酒了,就是随口一说,真的,你别太放在心上。”杜鸻赶紧截断望老板的话安慰,只是他笨口拙舌的,估摸着没什么效果。
他看见的望老板神秘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没事?”
杜鸻懵了,“什么……意思?”
望老板坐不住了,起身给自己调了杯酒,“上次你跟我说的催眠的事儿还记得么?你说构造的梦不够真。”
杜鸻不知道话题怎么又跳到了这,“对。”
“催眠本来就不是让人真的睡着,构造出来的东西也是为了治疗用的,所以肯定不会显得真实,这是一点。”望老板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撑着吧台凑近,“但是更多的被催眠的人通常不会考虑这个,只有一些特殊的人会用它来跟自己的梦作对比。”
杜鸻听得云里雾里,“我没听懂。”
望老板:“你觉得你梦里的世界怎么样?你的感觉。”
杜鸻想了想,“真实?”
“嗯。”望老板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朋友在这个世界里是死了,但假如还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那里死的是我,活的是他呢?”
杜鸻倏地瞪大眼睛,神色错愕。
望老板“嗤”地一声笑了,手里的调酒杯磕了一下桌面,发出清脆的响,“逗你的。被吓到了啊?看来我这个故事不太好。啧,该选一个快乐点儿的。”
杜鸻摇头。
算不上被吓到,他只是惊讶于望老板的思路。
望老板的这个想法太新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他试探性地问:“望哥,你有过记不清事儿的时候么?”
望老板:“怎么?你是说像你这样的,记忆对不上的情况?”
杜鸻屏息点头,看向望老板的目光却很急切。
他是真的急,急于找一个跟他有同样感觉的人,能够理解他的人。
这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有过。”望老板喝了口杯中的酒,长叹一口气,“有时候我也挺恍惚的,分不清真假。也茫然过。”
杜鸻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想开了呗。”望老板和杜鸻碰了一杯,“真的假的关我屁事,我是真的就行了呗。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