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潘,”杜鸻颤着声音,“我昨天,还见过望老板。”
严潘严肃的语气传过来,“不是,杜鸻,你别拿这事儿开玩笑啊。你要是脑子真有病没治好那你就赶紧去看病。拿望哥来开涮有意思么?”
“我真……”
严潘不耐烦道:“行行行。你丫的做梦没睡醒呢吧?”
严潘的话像是当头一棒,狠狠地敲了他一下,也说不清是把他敲醒了还是把他敲懵了。总之他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捂着额头,自嘲地笑了一声,“抱歉。我是没睡醒。”
“那你就再睡会儿。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今天下午你可别当着其他人的面这么说。”严潘像是松了口气,“你这话闹的我都睡不着了。行了,就先这样吧,下午见。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严潘发来的地址离世外酒馆很近,就在世外酒馆附近的一家酒店里。
杜鸻默默记住地址,洗澡去了。
五月天气渐热,但早上还是有点凉的。九十点的时候天渐热。
杜鸻穿着一件短袖体恤下楼吃早餐。他看着附近摆得满满当当的临时早餐店,突然有点不敢认。他看着这条不算熟悉的路继续往前走,走到尽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回收站,这才有一点他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实感。
他继续倒退着往回走,随便找了一家心仪的早餐店坐下。
老板热情招呼,“哟!起啦——还是老样子?”
杜鸻受宠若惊地看着老板,“老板,你认识我啊?”
老板“哎”了一声,“你这话说的,昨天不还在我这儿吃的吗?忘了?”
“啊,是啊。”杜鸻心里惊疑不定,但是不好让老板看笑话,摆摆手说了一句“老样子”就让老板去做了。
老板很快把一笼蒸饺和一碗甜豆花端过来,“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上班累的哦?”
“是吧。”杜鸻深吸一口气,“昨晚没睡好,谢谢老板啊。多少钱,我扫你。”
老板指了指不远处的二维码,“十块。不是,你平时不都吃这两样么,连价格都不记得了?”
“最近太累了,有点恍惚。”杜鸻觉得一来一回说的这几句话就要把他的精气神耗空了,干脆主动结束了话题,“我一会还有事儿,先吃。你忙啊老板。”
老板也是个人精,哪里听不出来杜鸻是不愿意多聊了,说了句“那行”就去招呼其他人去了,只是期间多次往杜鸻这边看,都把杜鸻的胃口看没了。
不过杜鸻还是吃完了才走。
他几乎逃似地离开小区外的巷子,听不到巷子里热闹的招呼声才松了口气。
可没等他完全放松下来,熟悉中掺杂着陌生的街景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他看着往来的车辆和人潮,顿时发觉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好像只是一个外来者,周围的人、事、物都是陌生的,哪怕在这里还是能找到一点他曾经的生活轨迹,但那对于他来说没有一点真实感。
他好像回到了小学时的一次课间。
那天他和同学操场上玩,听到上课铃响后就争先恐后地往教学楼里跑。他原本冲在前面,却鬼使神差地停下来了,他没有缘由地突然向身后看,可身后什么也没有。
他缓慢地打量着楼道周围和教学楼外的活动区域,意识好像逐渐脱离了他的身体。他像是以第三方的视角打量周围的一切,甚至他自己。
他对当时的感受记得真真切切,或许当时的他没法真的以上帝视角看见自己的样子,可现在回想起来,他甚至能看到当年站在楼梯上茫然地打量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世界的自己。
清晰无比。
恍若一场梦,可又真实地存在在他的记忆深处,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点模糊。
“帅哥,让一下。”
一个路人的声音让他回神。
那些突然被隔绝在外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回来,一滴不漏地砸进他的身体里。
“抱歉。”他让开了一条道,整个世界又重新变得鲜活。
他掐了自己一把,疼的。说明他身处的现在是个真实的世界。可记忆还是对不上。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小时候的那段经历做铺垫,他现在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记忆对不上就对不上吧,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沿着街道走,过了马路,走向不远处的办公大楼。他站在楼下往上看,楼是熟悉的楼,没什么问题。他又继续往前走,走过街心公园,走向世外酒馆。
他老远就看见了世外酒馆的牌子。第一次来的时候觉得很不起眼,现在他却能第一时间看到那个牌子,像是独立于世界之外。
毫不意外,酒馆大门紧闭。从锁上的痕迹来看,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开了。一个老大叔突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A4纸,绕过他,“啪”地一下把纸贴在卷帘门上。
[旺铺招租,有意联系]
下面是房东的联系方式。
“叔,等等。”杜鸻叫住老大叔,“您是房东吗?”
老大叔打量了个杜鸻一下,“你要租啊?”
杜鸻点头,“我想租,您这怎么个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