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昨日…拿我磨好的石黛充做砚墨去作画……”她说的愈发气愤,拉过他的手臂便要假做咬上一口。
“噗……哈哈哈…”夫妇身后蓦地传出笑声,吓得王雪楹一个激灵,两人回身,见是一行文武官员,郑韶舟、张知行都在其间,江斐也随在其中。
“这叶员外郎与娘子感情甚笃啊…只是这样的闺房私事说与我等怕是不太好罢?”说话的是个武将,言语粗俗,其实无甚恶意。
两个人给他们见过礼,王雪楹复揖身,“民妇初赴宫宴,难免郑重……”
叶珩向前一步,半个身子挡在她身前,拜握行礼道,“下官有娘子日日的悉心照料才得以有今日…故而对娘子分外珍视爱重,叫大人们见笑了。”
“江侍郎啊,得空也与员外郎请教一二,若侍郎如叶员外郎这般会疼爱夫人…只怕江侍郎的娘子便不会闹和离闹得人尽皆知了…哈哈哈哈哈哈…”
王雪楹这才念起江斐和离的事,前些日子只顾着忙叶珩科考,把此事且搁置了……她听祭歌说谢琳琅已经与江斐彻底和离,再不是江家的女眷了。这样大的事,她便是作为朋友也该关心着问上一问的。
“我这表妹可脸皮薄着呢,各位且去赴宴,莫要多加为难了。”不待江斐出声,张知行就上前维护道。
王雪楹朝江斐瞧了一眼,恰与郎君对视,于是二人只相互颔首,一行人一同向宴殿走去。
宴会的前半场王雪楹是与叶珩同席的,宴上不乏有同僚与叶珩结交敬酒,王雪楹尝个贡果,夹一著御菜,嘴尚且没张开,便要同来人或拱手或作揖……闲时她倚在叶珩肩侧,叹行路难,往后怕没个安分的时候。
宴罢女眷们便随去了皇后娘娘的宫殿,江皇后按照身份赐了女眷们节礼,王雪楹赏玩着手中妖花琥珀的杯盏,琥珀成色极好,可惜是御赐,不若便随商队出海拍了……赚好大的一笔钱呢…她对着鎏亮的杯盏吁叹。
“谢家也是有本事的,前儿才与江家闹到和离的地步,转眼谢家郎君便中了探花……原以为本就式微的谢家气数尽了……眼下看来倒是不尽然呢。”王雪楹听见身旁娘子道。
“皇后娘娘可是江六郎的亲堂姐…谢家倒是放心放谢六娘子来赴宴的。”
“哼哼,瞧见谢六娘子身侧的女娘了么?”王雪楹张耳朵听着,闻言也朝谢家娘子处觑了一眼,瞧见一个紫衣玲珑的女娘……远远瞧着那淡紫的罗裙和女娘品茶的清雅模样,仿佛已嗅到丁香花的气息。
“那啊是谢四姑娘,听闻谢家是打算送谢四娘去顶了姊妹的位置的,惠宁郡主瞧不上眼推辞了……要我说也是,诸位虽嘴上不说,谁对谢家内里的乱子没听闻过一二?谢四娘还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外室私生,良庶都算不上……谢家也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王雪楹听着撇了撇嘴,又如何呢?江斐也是和离过的人了,便是庶出外室那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娘,怎么配不得他了?
“哪个是叶珩叶郎君的娘子?”她正出神便听女侍唤道。
忙不迭放置好手中的琥珀盏,王雪楹福身行礼,“民妇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位娘子留下,皇后娘娘乏了,旁的娘子都先请回罢。”
眼见殿内空静下来,王雪楹的心不免提了起来,上首的娘娘盯了她半晌,才道,“是叫雪楹?”
王雪楹受宠若惊地应声,忐忑等着皇后下文。
就见方才的女侍抱来一只狸奴送入江皇后怀中,是一只圆滚滚的、黑花面黄白身的狸奴,此刻正用一双灰蓝的眼睛盯着她瞧。
“这是本宫月前才得的狸奴,说是随商队打暹罗国来的,本宫原也喜爱的紧……眼下多有不便……”皇后说着摸了摸猫儿的脑袋,又递给身侧侍女。
“…听本宫的弟弟说王娘子喜欢,从前也侍弄过,今儿便赐给王娘子了。”
“民妇惶恐……”王雪楹伏身告罪,她儿时确是养过一只,珍珠宝贝一般供养着,却还是病死了…伤了好一阵儿的心……
侍女将狸奴送到她跟前,“带回去罢。”皇后道,她心叹,不过是物归原主罢。
王雪楹随宫女出殿,吩咐侍女先把节礼送去宫外车架上,抚着猫儿在长亭慢行,“暹罗国的猫儿么?那叫你仙罗罢?必是有道法仙缘的一只小狸奴……”
“仙罗…王仙罗……”呢喃间,便见前方廊下一人长身玉立……她顿了顿步子,待看清才复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