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我没能人如其名了。
有天晚上在拆解腺体构造时,老师说我手很巧,适合去当法医,去拼尸之类的。
可能是我对老师太没原则,所以他压根没看出来我有洁癖。
我发了几篇关于信息素紊乱的论文,老师很满意,让我就这个方向继续拓展。
我知道老师一直很关心omega信息素紊乱的治疗,这两篇论文是我投其所好而写。
趁他开心,我说想学抽烟,他挑眉笑道:“这都不会?”
我摇头。
他拿出一包烟,拿了一根叼嘴里,利落地点着,抽了几下给我看,我说我明白了,烟给我。
没等他再拿一根,我伸手拿走他嘴里的,放嘴里吸了一口,好苦好呛。
老师没什么反应,倚着看我抽,见我被呛得一副苦相,还笑了。
笑得没滋没味的。
当时我觉得烟抽着没啥意思,没想到几年后也成了老烟鬼。
我没有机会闻到老师信息素的味道,但我觉得他应该是北方苦柑的味道,因为我爱吃北方苦柑。
忘说了,和老师学抽烟,让我偷到了和老师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吻, 间接的吻也是吻。
有人说他不近人情,说他走火入魔,但我记得他也会在看学术报告时犯困,晃晃悠悠倒在我身上。
身上的味道是我给他挑的柑橘味沐浴露。
抗素体成功研制之后,他说他想去德国发展,我说我也想去,他严肃道:
“姚偿愿,你在国内会有更好的机会。”
我想,但没有完美的搭档了。
我没有和他争执,下班后去酒吧买醉,谁知有不长眼的alpha以为我是omega,想对我动手动脚。
我很不耐烦,可没等我做什么,老师居然出现了,他把那个alpha揍得求饶,冷冷地让我和他离开。
“你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AO的生理差距你有没有想过?”
“那您呢?”我说,“您怎么没有差距?”
老师说:“我有练格斗拳击,和你这样的小o不一样,而且我根本算不上omega。”
我心想:老师长到这个年纪,打人倒凶,照顾自己却一点不会。
我问老师怎么知道我在那的,他说因为我家和他家顺路,他今天没发现我回家。
如果我说根本不顺路只是平时我一直尾随你呢?
当时我喝醉了,我不清醒,我没控制好自己。
我揭开自己颈后的阻隔贴,笑道:“我也根本算不上omega。”
老师浑身一抖,猛地推开我,到一边吐得比我这个喝醉的人还厉害。
我以为第二天他会立刻把我从项目中除名,但事实是第二天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我们照常工作,配合默契。
但我发现,他把家里的锁换了。我有点伤心,然后给他请了个保姆,告诉他的时候他没拒绝。
我以为他也想尝试接受我,我欣喜若狂,所以我他妈没留意到老师在工作上和交待后事一样的安排。
老天爷。
我又看到他哭了。
他跪在碑前哭得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
我知道他对判刑结果很不满,对自己的所为感到愧疚,这些情绪都因为一个人:谭茉。
我永远比不上死人。
骨灰比我的爱重得多,对不对?
过了一段时间,也许他对复仇看开了,我了解过他们做的事,我不得不承认很伟大,走到如今已经竭尽一切,但任何变革都不是一朝一夕的。
老师也该明白这点。我发现他居然去看了心理医生,拿了药回来每天按时吃。
心理疾病的药物副作用很大,老师貌似更痛苦了。高压的研究工作他已经承受不了。
我想,德国的环境也许的确是个不错的疗养选择。
我央求他带我一起。
老师说:“这项目需要考核,我帮你申请,你明天去考,如果过了,我带上你。”
骆闻,我真的恨死你了。
老师,你怎么耍我啊?
我从飞往德国的飞机上下来,收到他跳楼死亡的消息。
我在机场待了两小时,又坐上回国的飞机。
我一滴泪也没掉。
姚偿愿,其实你早有预料不是吗?
你只是以为你又要如愿以偿了。
他从高楼跌下,粉身碎骨也不夸张,是我一点一点扭回去、拼回去的。还真像老师说的,我挺擅长拼尸的。
我忽然想起之前老师托我有合适的时间把一个U 盘交给谭茉的儿子,当时我还困惑,现在却知道了。
我故意拖了几天,我想让那个谭茉的儿子多痛苦几天,这很宽容了吧?我要痛苦一生诶,老师什么也没留给我。
出于各种原因,我还是去了德国。一段时间后,谭争打电话说要给我寄骆闻的遗物。
我说:“不用了,谢谢。”
“是他交待给你的,给他的学生姚偿愿。”谭争说。
诱惑太大,我还是给了地址。
包裹很快就到了,但隔了半年左右我才打开,因为我想挑在我生日那天拆,这样能当作这是老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了。
里面是那条项链。
太过分了,骆闻,你是个坏老师,你把我送你的转送给我,也太不走心了。
我抱着项链盒子哭了很久。
包裹翻出来一张字条,歪歪扭扭写了三个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