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那管院的说什么‘天道好轮回’‘活该’什么的,然后被建筑系的学弟给打了。”说话的男生兴致勃勃。
“……卧槽?打!打他丫的!”
“学弟干得漂亮!”
教室前几排群情激奋,有学生开始摩拳擦掌,就好像下课真的要去打架一样。
教室后门微微一响,王磊心有灵犀般地抬起头,有扎小辫的男生背着书包猫着腰轻捷地走进教室。
他无声地落座在最后一排,冲王磊露出一个笑。
“”王磊拍了拍手,示意学生们安静下来,他斜倚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
“关于巴黎圣母院,”他说,“你们记住,在网上和现实中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说烧得好……这代表我们历史学人在中国历史教育上的失败……”
年轻的教授深吸一口气,眼神凝重,“这是我们的耻辱。”
教室里鸦雀无声。王磊挺直后背,走上讲台。
“我无比希望,在不远的将来,在座的各位,”他用眼神环视教室,最终定格在最后一排的少年身上,“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现状。”
“我们继续上课。”
刘启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喂,你心里其实也不舒服吧。”
他们端着三食堂一楼打包的咖喱饭坐在湖边的树下,看着春风把一团又一团的柳絮吹到湖里。一艘船幽幽划破水面,王磊闷头吃饭,刘启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少年的脸上还留着一块青,是上午不小心撞的。
“你说呢。”
法国史教授把饭盒放到一边,转头看向自己的学生与恋人。
“今天那男的说什么活该的时候,我连把他绑起来扔湖里的心都有。”刘启双手交叉并在脑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9102年了怎么还是有这种傻逼。”
王磊笑了笑,“说话文雅点。”他说。
“我太生气了,没法文雅。”刘启梗了梗脖子,“哎,你说我能做点什么呢,我一个大二的建筑系学生。”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王磊说,“至少你可以为故宫召开消防安全会议出点力——宣传,或者去当个志愿者什么的。”
二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刘启想象了一下自己戴着绶带和红帽子站在会议室门口当迎宾员的样子,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应当,”他说,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我只是一个形象邋遢的大学男生。”
他还想说什么,被他丢在一边的手机闪了闪,他拿起手机解锁。
王磊静静地看着他。
“王磊你看,”过了两秒钟他果然倒过来,举着手机给王磊读上面的消息,“《刺客信条:大革命》或能在修复巴黎圣母院中起作用,”刘启念道,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雀跃,“据SFGATE报道指出,参与过游戏制作的Caroline Miousse表示,她曾花费两年时间去还原巴黎圣母院的外观,甚至‘细致到外表的每个石头’。而开发团队当年为尽可能还原现实景物所付出的努力,现在或许能为修复巴黎圣母院的工作提供参考。[4]”
他们相视一笑。
“虽然这游戏的渲染堪称一塌糊涂,”刘启说,他从地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又伸手拉起了王磊,看起来心情愉悦,“但我现在还是无比想今天晚上玩,怎么办。”
“玩啊。”王磊夹着包,远眺湖面。
水天相接,山上笼罩着一层树影,博雅塔从淡绿中露出一个秀丽的塔尖。
楚天湘水隔远滨。
“不过今天下午我们去图书馆吧,”刘启说,“我上午用手机找了几篇文献,关于那个维什么——”
“维欧莱-勒-杜克,”王磊说,“巴黎圣母院的修复师。”
“对对,就是他,”刘启点头,“我准备下午研究一下他……”
王磊说:“好。”
“……然后晚上你也下一个刺客信条,我们去爬塔!”
少年欢快地说。他向前走了两步,然后跳起,碰了碰头顶京桃枝丫上柔软的花瓣。
王磊知悉地抬起头,看见他的少年逆着日光,眉眼含笑。
……
于是砖石按上卡西莫多的手掌
平均律的音符修缮了外墙
白裙舞者流淌出尖顶的线条
胶卷留存下它一切往日的时光
就连那最年轻的,尚纤细的美
也有白袍的刺客引领人的目光
倾角总会恢复,王者不必仓皇[5]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