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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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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样同意了?让她一个人住浔遥?”

一个飘着雪的下午,在东山亭扑了个空的陆含青找到了陆屿桥的公司,质问那个这时候还可以若无其事地伏案工作的人。

“不是一个人,她只是提前去收拾和准备。”陆屿桥看完最后一页报告,抬起头看向对面满脸不快的妹妹,继续道:“宋河放寒假就过去,她爸那边的家人今年会回来陪她过年。”

“寒假还有大半个月。”陆含青对他的解释不满意。

“嗯。”

“你可以给自己放假过去陪她。”陆含青建议。

“年底事情很多。”陆屿桥按了下眉心,“再说,她不要我过去。”

陆含青很吃惊,“为什么?”

陆屿桥也想知道为什么,元旦那晚她说要去浔遥,他问她为什么,她说你没发现你的生活在脱轨吗。

他不理解她所谓的脱轨是什么意思,她说你已经三个月没有去过健身房也没出去应酬了,尔希他们约过你好几次也都没去,你的生活正在被我打乱,可是我已经康复了不需要你再这样费心照顾了。她说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别因为我的身体耽误你的工作和生活。最后竟然摇头感叹,说不要再因为责任感而妥协了,要吃亏的。

吃什么亏,他问她,十分疑惑不解。

她说吃不能随心所欲不自由的亏,来日还要后悔。说得极其小声,他险些没能听到。

接着,不给他去思考她话里意思的时间,马上又说:“浔遥的房子一直没有时间去住,总空着也不好。而且京安一场接一场的下雪,太冷了,我想去冬天不下雪的城市住一住。”

他当时很想问她,你是想要分开吗?

他不敢问,怕她顺着话音就能说是,怕她承认去浔遥只是借口,她单纯只是想离开他。

可是为什么?回首过去这一年,他们明明相处得很和谐,比前几年加在一块都和谐。

他说:“忙完这段时间的工作,我去看你。”

她又笑,是苦笑,说:“不要来,你再来,和我留在这里有什么两样……我爸他们要回来了,今年他们回来过年。”

他想起来去年此时,他曾经打算来年要一起过新年的。

相识至今,他们有一起过过新年吗?好像有过一次的,那年他大一,除夕晚上天刚擦黑,大人小孩按照惯例蜂拥到了湖边放烟花,宋夏宜就是在如雨的漫天烟花下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的。

陆含青见到她闹得厉害,扯着嗓子喊讨厌鬼,一边推搡一边喊你走你走你别来缠我哥。看热闹的大人立马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还开起玩笑来要牵红线,他吓到慌忙撇清说自己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了,她当时也是苦笑,尴尬地说我高三的学生啊赶回来是不想耽误复习得拼搏高考呢。谁要信,新年还复习。

可是她真的在复习,他们唯一共同度过的春节,她除了出席了晚上的聚餐,一整个白天躲在了家里没有露面,邻居问起时,她外公外婆又心疼又自豪,说在家用功呢等会才过来。

那天晚上,她除了开口说过几句吉祥话还有再开过口吗,似乎没有。

回头看才发现,她其实一直是个很容易退缩的人啊。

就是自那以后,直到他们结婚至今,她也没有说过一次要和自己一起过新年的话。就像她不再要求自己陪她过生日,可能也是因为刚在一起的那年遭到了拒绝吧。所以如今她要走,是因为彻底忍耐够了吗?还是一场大病终于吓倒她,让她不敢再留在自己身边浪费宝贵的生命?

宋夏宜离开的三天里,不工作的时候,陆屿桥总在思考这些问题。晚上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他一次次楼上楼下跑,各个房间的角角落落都去看,没有找到一样带着她喜好的东西。没有世界各地带回来的纪念品和记录时间地点心情感悟的白色卡纸,没有味道淡雅的香薰,没有她喜欢或者在看的书,除了客厅里的乌龟、衣帽间里的衣服首饰和影音室里的光碟,那些带着宋夏宜符号的东西,没有一件留在了这个和他共同生活数年的家里。

她离开我了,陆屿桥想。

宋夏宜早就已经离开我了,他颓丧地跌坐进沙发里,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

给她打电话,她常常接不到,事后也不都会回复,只在下一次通话时解释说在忙。陆屿桥自暴自弃起来会认为她不接电话是故意,说忙可能也是借口。直到月中他终于按捺不住去了趟浔遥,才知道她说忙是真的忙。她改造了那幢房子的前院,装了个非常朴素原始的木质栅栏,由歪歪扭扭的树枝拼成,矮矮的及人小腿高,沿边界围了一圈。界内规划分了两个大块,一半说来种花,一半说来种菜,还惋惜,说天太冷,只能看着地面空空什么也种不下去。

问她:“浔遥也冷吗?”

他明明觉得空气烫人,心是滚热滚热的。

她笑容简直古灵精怪,蜷起胳膊曲起腿,原地抖了好几下,说:“南方过冬秘术。”

寒风吹过,他居然跟着抖了一下,被她慌忙拉进屋里推到取暖器前。

宽敞的客厅里,他看到旁边的茶几被书、铅笔、电脑、香薰、水杯和一堆拍立得照片摆得满满当当,刚要伸手去拿那叠照片,就见她端来了一杯滚烫的茶水,印着草莓图案的玻璃杯里红通通的,飘出来一股谷物的清香。

她介绍:“五红汤,我看网上学的。”

见他捧着杯子不动,问他:“试试?补血养气健脾益胃……要不还是给你换茶叶?”

陆屿桥摇了摇头,微举了下杯子,“这个就行。”

又环视四周打量这间面积颇大的客厅,洁白的四墙上都被装上了高高的隔板,错落有致地摆上了许许多多的书、光碟和各式各样的纪念品。曾经被关进抽屉的热气球挂件现在被拿了出来,零零落落地点缀在书架最上层垂下来的几盆常春藤和绿萝的枝蔓间。沙发上椅子上放着不成套的颜色各异的抱枕,地毯也是五彩缤纷的。此外,就是高高低低的绿植,挂着摆着有十几二十来盆,甚至更多,南边窗台上摆着的几盆还在开花,一簇簇黄橙红紫,颜色浓烈到几乎艳俗。

“长寿花,”宋夏宜见他看向窗沿,介绍道,“特别好养,折一枝插水里就能生根活下来。”

语气轻快,兴致勃勃。

陆屿桥立马觉得那花由艳俗而可爱起来,这花好,他觉得,花名吉利,长寿安康。不由自主朝它走过去,才注意到墙角放着的几个敞开但未腾空的纸箱,是没来得及上墙的更多书和工艺品,旁边是一些奇形怪状大大小小的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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