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皇后紧随其后,也吩咐了贴身宫女将礼呈于云蓁面前,锦盒之上还有一个盒子,隐隐散发着药香。
“这是本宫特意差人四处寻来的珍贵药材,”许皇后对云蓁说着,随即将视线落在雪绒身上,“你须按里面的药方每日煎一副药给长公主服下。”
云蓁有些不解,许皇后继续道:“殿下最易在换季时染病,那些药材有滋补身子之效。”
云蓁正欲起身言谢,不料殿内倏然出现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皇后怕是多虑了。”
众人看向傅贵妃,只见她缓缓抬手,贴身宫女将她搀扶起身。
被人打岔还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许皇后面露不悦,“今日是昭华长公主的生辰宴,圣上在此,群臣看着,贵妃莫要失了礼数。”
傅贵妃看了眼蹙眉的圣上,忙步至高台下向他俯身,“陛下恕罪,臣妾有话要说。”
高台传来一句不满的声音:“若是旁的事,容后再议。”
“事关皇室血脉……”
傅贵妃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顿时神情一怔,面面相觑。
高台上那位更是蹙眉瞪眼,狐疑中带着不悦,“此话何意?”
傅贵妃上前一步,视线扫了一眼云蓁,又向圣上道:“皇室血脉,关乎江山社稷,不容混淆。”
说着,她将话锋转到云蓁身上,抬手一指,大声道:“坐着的这个人并非昭华长公主!”
一时间,殿内议论声此起彼伏,一道道疑惑的目光定格在云蓁身上。
云蓁冷笑,原来太后借盛宴将群臣聚集于此打的是这个主意。
许皇后拍案而起,怒斥:“贵妃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傅贵妃不屑地瞟了一眼许皇后,然后转身面向殿内众人,大声问到:“诸位不觉得长公主遇刺后,就像换了个人吗?”
被傅贵妃一引导,众人陷入沉思,连带着圣上也扫了一眼右手边的云蓁。
如今的长公主哪儿还有从前如市井百姓的姿态,如今她待人亲和,知书达理,不再如往昔那般尖酸刻薄;不笑时,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皇室威仪。
甚至,痴恋令国公多年,如今说不爱就不爱了。
种种迹象,甚为可疑。
圣上轻咳一声,打断殿中绵绵不断的议论,“贵妃可有证据?”
傅贵妃拍拍手,几个宫人抬着三个画架入殿。
不等圣上开口问,傅贵妃已迫不及待解释道:“臣妾左边这两幅是昭华长公主所画,而右边这幅是这个冒名顶替之人所画。”
左边两幅笔触生硬,似乎每一笔都显得格外吃力,看画之人也须费好大劲才能看出所画何物,像小孩子的手笔。
而右边这幅却是将画中美人一颦一笑勾勒出来,不算大师手笔,却也能让人愿驻足欣赏片刻。
“左边两幅画可不是长公主儿时所作,而是殿下出嫁前于太后娘娘宫中画的,欲给太后娘娘留个念想。而右边这幅……”
傅贵妃顿了顿,看向成安侯身旁坐着的妇人,“王夫人应有印象吧,劳烦同陛下说说,这画是何时所作。”
王夫人的视线游走于三幅画之间,被傅贵妃突然一唤,忙收起视线,起身向圣上道:“回禀陛下,此画是殿下于一月前的雅集上所作。”
王夫人的话让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甚至是圣上也面带震惊,原先对傅贵妃所言一字不信的许皇后也闪过一丝惊诧。
圣上八成是信了,眼中带着怒意,赵公公会意朝殿门口的侍卫摆摆手,只待圣上一声令下,侍卫便会冲进殿中将云蓁押往狱中严审。
在圣上下令前,云蓁面不改色,起身缓缓道:“原来这画还真在贵妃手里,你若喜欢,大可同本宫说一声,差令妹顺走,还真有些小家子气。”
后边坐席上的傅玉柔被云蓁公然数落,不好意思对面投过来的道道目光,不由地低下头。
“若非此画,天下人怕都要被你这骗子诓骗了去!”傅贵妃被云蓁此话激起怒意,眼神和语气似毫不客气。
“一幅画而已,你便要称北宣尊贵的长公主一句‘骗子’?”
傅贵妃嗤笑一声,“事已至此,你还有脸自称长公主?”她看向圣上,“陛下,此女蔑视王法,混淆皇室,当下诏狱!”
“王夫人,本宫那日已解释过,您可还记得?”
“是,殿下那日解释过的,是殿下潜心苦练……”
傅贵妃出言打断:“短短时日可练至这种程度?你好歹是成安侯夫人,怎就如此愚钝?”
傅贵妃一着急,连带着成安侯府夫人都被数落一番,成安侯顿然向她投来一记不满的眼神,她只好悻悻挪了眼。
众人等着主位上的君王定夺,傅贵妃知圣上与这位妹妹感情并不深厚,太后又不喜长公主,圣上怕也是看不惯长公主的。无论此人是真是假,他都会将她下狱严审一番,是假便杀,若是真,能让她吃吃苦头也是好的。
将云蓁下狱的旨意已到了圣上嘴边,谁料云蓁在一刹那间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