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心急如焚,这人却油盐不进,暮云闲气急败坏,忍不住道,“行吧,随便你!不过恕我多嘴,还是得再提醒你一句——想要抢回丹药救你师父,就得打得过那个神秘人才行,但以你现在的水平……”
见楚青霭果然面色一暗,暮云闲心情大好,嘻嘻一笑,刻薄道,“别气馁,快去找个山洞紧急修炼一下。三十年后,应该就能和人家多过三招了。加油,我看好你哟。”
楚青霭几乎咬碎了后牙。
暮云闲才不管他神色如何难看,伸出一双手去,火上浇油道,“或者你可以继续扣着我守株待兔,等什么所谓的同伙来自投罗网。没关系,我正好很闲,有的是时间陪你等。”
愤怒、不甘、纠结,各种情绪在楚青霭脸上纷纷闪过,最终只剩下无奈,与他对视许久,终于转了口风,“抱歉,此前并非有意冒犯,之后绝不会再对你动手。”
暮云闲明知故问,“不绑?”
楚青霭叹气摇头。
暮云闲唇角勾起,眼睛弯弯好似狐狸,凑过头去,贱兮兮道,“莫非楚公子决定听从在下另一个建议,买一块猪肉试它一试?”
楚青霭苦笑,“我身为掌门大弟子,不仅寻不回丢失的苍木鼎和苍木丹,还要找得寸进尺地找神君再行索要神器。如此僭越的行径,待他老人家醒来,我理该自请被逐出门派,届时,指不定真得去找个铺子杀猪讨生活了。”
暮云闲不仅不安慰,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你这个体格,我很喜欢,杀猪一定会是把好手。”
楚青霭:“……”
看他吃瘪到如此地步,暮云闲舒服不少,敛起嬉笑的神色确认,“你师父目前的伤势,能撑上几日?”
“倒是无有性命之忧”,楚青霭道,“只是若寻不到药,便会一直这样昏迷着。”
太好了,时间充足的话,他便可以好好计划一番了。
暮云闲摸了摸下巴,下了决断,“你先去安顿好你师父和门派中诸事吧,我再想想具体计划,明天一早就可出发。”
“出发?”楚青霭本已抱起了师父,闻言一愣,不解道,“出发去哪里?”
暮云闲也一愣,反问道,“不是说好了去寻神君吗?”
“呃……”楚青霭的脸色又变得十分一言难尽起来,抿了抿嘴,还是道,“自古凡人求仙问道,便只能祈祷神明显灵,显与不显,却全凭神明心情。你若是想以凡人之力上至九天,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显灵?”暮云闲这才反应过来楚青霭竟完全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哑然失笑道,“好啊,那你多买几柱香去吧。虔诚一点,先跪它个三天三夜试试。只是得辛苦你那膝盖了。”
楚青霭竟道,“只要能救回师父,莫说三天,三年我也跪得。”
“……”这次轮到暮云闲无语了,沉默许久,方才道,“等等,你不会完全不知道怎么找自己门派的护佑神君吧?”
“当然不知”,楚青霭严肃道,“自伤势恢复后,神君便回归仙居,再未曾降临过凡尘了。”
暮云闲撇了撇嘴,囫囵道,“算了,多余问你,我还是自己琢磨吧。”
事情已发展到如此地步,楚青霭别无选择,只得由得他瞎琢磨去,但左右不能把他一人留在这里,于是只能道,“我送师父回房。门中从未有生人进入,为免被诸位师兄弟误会,暮公子,还烦请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好呗”,暮云闲正忙着在脑中搜索关于这个副本世界的印象,待在哪里都一样,也不同他计较,欣然跟随。
山中寂静,月色朦胧,二人于摇曳竹影中穿行,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一处药香浓郁的院落前,想来便是掌门居处了。
小院只以简单的竹篱笆作掩,篱笆后,是一条狭窄弯曲的小路,路两边皆开辟为苗圃,种满了各色药草,郁郁葱葱。小路尽头则是一间竹屋,同百草堂一脉相承,质朴简单,半点瞧不出掌门之所该有的恢弘。
楚青霭侧肩推开房门,将师父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又盖好被子,这才伸手示意暮云闲入座,自己轻手轻脚地烹起了茶。
折腾一整晚,终于能坐下喝口热茶,暮云闲一连喝了三杯才肯停下,把玩着手中青透的玉杯,慢悠悠道,“东极沧海,海上明庭,有君于此,至仁至灵……”
“什么?”茶香袅袅,文采斐然,楚青霭却一点儿不懂鉴赏,直截了当打断他道,“说人话。”
暮云闲难得诗性大发,本还想摇头晃脑地再来一段,却被这煞风景的人打断了所有兴致,不悦道,“真是粗鄙!动动脑子啊!我当然是在说怎么去找你们那个神君了!”
“东极沧海,海上明庭?”楚青霭重复数遍,皱眉仔细斟酌,少顷,不甚确定道,“神君不在九天之上,而在东方沧海之中?”
“谁知道呢?”暮云闲耸了耸肩,“只有你亲自去看一眼,才能真正知道。”
“我去……我去?!”楚青霭瞠目结舌,“沧海?那个终年雾气不散、电闪雷鸣、从未有人能活着回来的沧海?!”
“嗯”,暮云闲满脸坦然承认。
本以为楚青霭会再追问平安进入的方法,却不料,那人只是视死如归地站起了身子,郑重道,“多谢指点。我这便尽快出发,敢问……是否还有其他信息可以提供?”
暮云闲摇了摇头。
虽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是神君,孟氏先祖也不过因缘巧合,才得以窥见神颜几许。于世间大部分人而言,能偶见神君显灵已实属幸运,又哪有人能够完全掌握其居所乃至行踪?
楚青霭于是道,“无论如何,还是多谢。我明日嘱咐师弟送你安全下山。”
“不是,你会错意了,”暮云闲道,“我摇头的意思是,不是你一个人去,而是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