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霭行至她对面,伸出食指指着她,严肃道,“我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我警告你,别再打我们的主意。念在你能力有限,伤不得我们,因此,虽有过错,却罪不至死。你身上这些伤,现便算我以牙还牙,但你若还不识好歹,妄图取我二人性命,那就别怪我痛下杀手。我取你小命,不比踩死一只蚂蚁难,好自为之吧。”
言罢,又想起了什么,上前几步,拿过她腰间的水囊扔给暮云闲,笑道,“这是你欠我们的,我先拿走了。”
希幽死死盯着坏了她事的那男子,神色恨恨。
“二位请留步”,那男子视若无睹,拦住两人,为难道,“还请为她解毒。我……替她道歉。”
暮云闲虽拿了水囊,却并不喝,只将它打开递回给楚青霭,显是要他先喝的意思了。
沙漠里的水当真珍贵,多推脱一秒,二人便要多渴上一秒,楚青霭便不做无谓谦让,自己仰头喝了两口,又将水壶扔回给暮云闲,冲那男子抱拳道,“这位兄台,感谢刚才的相救之恩。我撒的是曼陀罗花粉,除了麻醉外没有其他作用,最多半个时辰,药效散去,她就能行动自如了。”
“可……她还在流血”,那男子不忍道,“这样被扔在这里,会死。你们,有解药吗……?”
“有”,楚青霭拉下了脸,冷冷道,“但绝不会给她。她数次对我们痛下杀手,这是她该得的。”
那男子面色骤然黯淡,踌躇不决。
暮云闲抱着水囊慢条斯理啜饮,见他为难又伤心,终究不忍,提醒道,“扶她上马吧,老马识途,自然会送她回去。”
那男子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将希幽放上马背,抬手在马臀上抽下一鞭,长久凝望着马蹄下滚滚而起的尘土,无声叹气。
楚青霭递给那男子一瓶药粉,道,“你胸前的伤,用这个外敷,每日三次,五日便能彻底痊愈。”
“多谢”,那男子接过药瓶,看了眼楚青霭依旧干燥的嘴唇,苦笑道,“你们也是逃难到这里的可怜人吧?希幽虽然行动上多有得罪,但她没有骗你们,再向前走,只有死路一条。”
“呀”,暮云闲故作担忧,明知故问道,“这位大哥,我和我的侍卫长途跋涉,好不容易才到此地界,如今既不得前行,又得罪了公主的侍女,这可怎么办呀?”
“少爷不必担心”,楚青霭心照不宣地陪着他演戏,沉声道,“属下哪怕搭上这条命,也一定会送您安全离开。”
“不要!”暮云闲半真半假,欲泣不泣,倒真像个不谙世事的少爷,手足无措道,“没有你保护,我也一定会死的!你不要死……”
楚青霭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
少年演得出神入化,自然而然地一把抓住那男子的手腕,可怜兮兮道,“这位大哥!谢谢您刚才救了我们,您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我、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怎么才能活着离开这里?还望您再施援手,指点一二。”
楚青霭死命掐着手心不叫自己当场笑出声来。
暮云闲此人生得实在好看,干净的少年气加上人畜无害的纤薄体型,再配上那双水灵的眼睛,扮起可怜来,饶是铁石心肠都难抵挡。
便是明知他在做戏的楚青霭,瞧着瞧着,竟也生出一缕不忍。
果然,那男子略一沉吟,半推半就道,“你们当真不愿去疏勒公主麾下效力吗?若确定不愿去的话,我替你们想想办法。”
“当然不愿!”暮云闲立刻道,我们又不认识那个公主,为什么要去为她效力?”
此言一出,那男子态度却莫名突然冷淡,抽出手去,疏离道,“原是如此,你们并不是西荒人吧?怪不得要拒绝希幽的邀请,看来是因为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我还以为是难得没有被……”
“没有被什么?”见他说了一半不再继续,楚青霭好奇追问。
“没什么”,那人摇了摇头,却是不肯说了。
暮云闲想了想,又道,“这位大哥,虽然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但我们真的不愿去为什么公主效力,我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也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死掉。”
那男子再度打量他一番,似乎也并不尽信,但见两人都是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是道,“既然暂时不愿意去为公主效力,那就先跟我走吧,以后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再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