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多少力气，才能将这些难以言说的、悲惨的过往，用如今这种看似云淡风轻的语言宣之于口。

你说我不信你，那我把我鲜为人知的过往告诉你，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孤注一掷地堵上自己的信任，说出自己的过往，只祈求一个不会重蹈覆辙的结局。

他不敢抬头看岁九耀，怕岁九耀露出和他们一样的，嫌恶的眼神，对他恶语相向，觉得他恶心。

前两个月好的像一场梦，又像泡沫，风一吹就会散，连影子都不会剩下。

良久，岁九耀都没有开口，他想，是了，岁九耀确乎不是那种会恶言相向的人。不喜欢也不会说出来。

顶顶光风霁月的一个人。

却和他扯上了关系。

想的明白，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一声叹息，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温热的指尖落在眼角，岁九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

慕玄度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他。

“我没有嫌弃你。”岁九耀无奈地笑了笑，用大拇指为他擦去眼角的一滴泪，就像过往无数次他的期盼，无数次他对自己做的那样：“我只是生气。”

“气什么？”或许是他的神情太过温柔，慕玄度没忍住问出了口。

“气我没有早点发现你的不对劲，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岁九耀收了收胳膊，又把他搂的紧了些。

“气我没有照顾好你。”岁九耀的声音沉沉地砸在他耳边。

“如果真的很难过，你可以靠着我哭一会儿。”岁九耀微微弯腰，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

慕玄度愣了一会儿，脸埋进了他的胸口，他开始没有发出声，只是不停地流眼泪，今天一天他都在焦虑不安，后来又经历了那样的事，他已经习惯了独立和独自消化情绪，但今天的岁九耀，将他的温柔毫无保留地释放给了他，他此刻终于可以放下心防，毫无顾忌的，大哭一场了。本来只是小声的啜泣，渐渐地，他哭出了声，泪水浸湿了岁九耀的衬衫，岁九耀心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哭吧哭吧，这么多年的压抑，值得一场情绪的发泄。

哭了不知道多久，慕玄度的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岁九耀低头看着他，脸还埋在怀里，但是声音就剩下些小的哽咽了，他怕把人闷坏，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啦好啦，起来我看看，别给你闷坏了。”

慕玄度很听话的稍微抬起了脸，眼尾和鼻子都是红彤彤的，眼睛里还汪着水。岁九耀呼吸一滞，心疼又泛了上来，此刻想弄死那几个人渣的心都有了。

但他面上不显，只嘴里调笑了几句，有意想缓和下气氛，“瞧瞧，都哭成小花猫了。你是水做的吗？”

慕玄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幅度很浅，一闪而过，他想从岁九耀怀里脱离开，但岁九耀收紧了手臂，不让他走。

“别走，让我抱一会儿。”他抱着慕玄度的胳膊竟微微有点颤抖，“我没有嫌弃你。对于你经历的那些，我只觉得心疼。”

“但是还有点骄傲。”

慕玄度不解的看着他。

那眼神干净，澄澈，一如少年千帆历尽不改的心。

岁九耀捂住了他的眼睛，轻声在他耳边说：“恭喜我们小月亮，一个人，坚强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