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珊抿了一口红酒,询问道。
“嗯。我不喝酒。”
“早知道就给你点个果汁了。”
“没关系。”
这场晚餐跟周以珊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沈焰秋太过安静,甚至有些冷淡,完全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开心。她似乎总是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主动和自己搭话的意思,只是专注地吃东西。
周以珊很想放下刀叉,问问她,沈焰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焰秋,我获奖了你不开心吗。
一时间又有些说不出口。
她感觉内心燃起了愤怒,她试图遏制住感性的负面情绪,试图回归到良好的教养中去,最终失败了。
她用刀子插起一颗樱桃番茄,放入口中。
“沈焰秋,你不觉得你和许期欢很像那个寓言故事吗。”
沈焰秋还在望着大海出神,许期欢这个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什么?”
“农夫与蛇。”
周以珊提高声音,强调了一遍,眼神犀利地盯着沈焰秋,关切地注意着她的情绪变化。她报复性地想要刺痛她,让她回想起许期欢当初的背叛。
“我记得许期欢第一次来我们公司的时候,那天我也在,她化了个特别蹩脚的妆,很多人都在偷笑。你带着她…”
接下来她说了什么,沈焰秋就没在听了。
农夫与蛇吗。
许期欢的确是一条湿滑冰冷的小蛇,她第一次接近沈焰秋,蜷缩在沈焰秋的怀里,也是为了取暖。沈焰秋也确实结结实实地被这条小蛇咬了一口,伤得半条命都没有了。
不知道许期欢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沈焰秋,我觉得,我获奖,你好像没有很开心。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周以珊看着沈焰秋,最终按耐不住委屈,说出来最想问的问题。
她看见沈焰秋又在摆弄着手上那枚戒指,一圈又一圈地摩挲着,看得她一阵烦躁。
她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你获奖,我那么开心做什么。应该是你开心才对。你开心就够了。”
沈焰秋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回应了她的问题。
“况且,你今天为什么要一直提起许期欢?”
“我觉得你好像很在乎她。”
“我倒觉得是你很在乎她。”
“周以珊,专注自身,好不好。别想那些和你的工作无关的人和事,调整好状态,明天还要拍戏。”
沈焰秋订的是深夜的航班。
吃完晚餐,回去稍作整理,就要去机场,第二天一早还要按时回剧组拍戏。
她觉得周以珊今天一整晚都很不对劲,可她没兴趣研究或思考她的行为。
沈焰秋自认为自己是个相当冷漠的人,她不怎么关心人类的七情六欲,也没耐心包容和处理别人的负面情绪。
她的底线是只要不影响工作,就不值得她去处理或干涉。
她不是那种会在别人流泪时给人递纸巾的人。或者说,以前会,但现在不会了。
周以珊从离开酒店到登机这一路上都没有再跟沈焰秋讲过一句话。她戴着眼罩在飞机上睡了过去,睡着睡着突然想,其实自己不是在睡觉,而是被沈焰秋气昏了。
她把眼罩拉开一点,想看看身边的沈焰秋在做什么。
沈焰秋在捧着kindle看书。
傍晚的飞行时间非常适合阅读,身边人都在睡觉,只有她醒着,专注,平静,沉浸地阅读。
周以珊透过缝隙,细细地打量着她。
她不止跟她生气,也跟自己生气,气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你在看什么。”
“爱丽丝门罗的短篇小说。”
“好看吗。”
“特别好看。”
“那我有时间也去找来看看。”
周以珊知道,如果问沈焰秋她在读什么书,她会很乐意告诉你的。
飞机落地时间是凌晨两点,到了酒店已经快凌晨四点。
沈焰秋走到房间门口,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没有房卡。
她当时把房卡留给许期欢了。
她叹了口气,又返回去,乘电梯回到一楼,拿着证件找酒店前台重新要了一张房卡。
一来一回又耽误了不少宝贵的睡觉时间。
“滴。”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