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二人何必再虚与委蛇。”
沈令仪不留情面地嗤笑着,别开脸去望着远处。
慕容氏自讨没趣,捏紧拳头讪讪离开,走远后唇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二皇子的伤势如今终于通过太医应允,得以前来庆祝皇长孙陆梓瀚的周岁宴。
他华服玉冠,风度翩翩,指挥着身后仆从将箱箱金银珠宝搬进来,旋即转身朝沈静姝礼貌问候:“嫂嫂好,这是我给瀚儿周岁赠送的贺礼。”
“二殿下真是有心,我便替瀚儿谢过殿下。”
沈静姝在迎宾处喜笑颜开地谢过,吩咐着宫女将箱子抬进库房里,转头便见到款款而来的沈令仪。
她脸上的笑容霎时变得有些僵硬:“宸王妃妹妹也来了,怎么不见三殿下呢?”
“殿下进宫之时忽然召到陛下传唤,待会儿应当是同陛下一起前来赴宴。”
沈令仪连虚假的笑意都不愿意伪装,招手示意新花将自己的礼物呈上。
沈静姝掀开精致华丽的盒盖,刺绣的软布上摆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纯金。
“自古以来便有传统,若母亲能亲手以金银雕刻出长命锁,孩子便能够承着期盼福泽绵长。”
沈令仪眼神温柔似水,似乎真的在替太子妃着想:“我费尽心思终于择选出这块色泽完美的金块,祝愿皇长孙也能够得到金锁,福泽绵长。”
敷衍的礼物被她吹得天花乱坠,沈静姝咬咬牙压抑着内心的火气:“宸王妃妹妹用心。”
与此同时,沈静姝眼底飞速闪烁几分恨意,却在思及某处时,倏然间转变成痛快之色。
二皇子刻意放缓脚步,等待着沈令仪与其相遇。
“上次相见还是在远郊祈福时,不料当初的沈二小姐,如今已经成为了宸王妃。”
他挂着和善的微笑,手握折扇放在背后轻轻摇晃着:“说起来实在惭愧,我竟然弄丢了王妃借予的轮椅,还望王妃切莫怪罪。”
“二殿下言重了。”
沈令仪迎着他若有所思的眼神,衣袖不经意间挡住轮椅扶手的雕花:“不过一把轮椅罢了,夫君已为我在京都重新寻得木匠打造。”
“既然如此,我便宽心许多。”
二皇子浑身散发着宽厚的气质,说出的话语却猛然惊骇着她:“宸王妃新婚前夕,我也向三弟提前送去一份贺礼,帮他惩处了意图倒戈的幕僚。”
沈令仪脑海里立时划过当初陆鸿晏的解释。
来不及过多思考,二皇子便笑意如初地讲述下去。
“我将其砍断手脚,拔舌剜眼,又将其身躯塞进硕大的铜缸里,让他只能呜呜咽咽地后悔赎罪。”
“三弟对这份礼物万分满意,不知王妃觉得如何?”
原来陆鸿晏所言属实,汪泓承的人彘当真非出于他手......可鞭笞徐桥月甚至泼洒盐水的举动,却的的确确由陆鸿晏指使,他到底算不得什么善人。
沈令仪佯装大惊失色,起伏的肩膀透露着她心底的害怕:“还请二殿下切莫说笑。”
二皇子沉沉地盯着她看了半晌,旋即又云淡风轻地轻笑出声。
“宸王妃若觉得说笑,那便只当我说笑吧。”
说罢,他又恍然大悟般转移话题:“瞧我这记性,竟然忘了等待宸王妃的初衷。”
谈笑间二人已然施施然移步至宴席之处,二皇子朝前方某处招招手,便有位语笑嫣然的佳人欣然前来。
“长沅姐姐你怎会......”
沈令仪望着打扮得花枝招展、毫无委屈之色的薛长沅,先前伪装出的惊讶立时变为真实。
只见薛长沅娇羞地笑起来,左手悄悄地扯着二皇子的袖摆以示亲密。
“我与二殿下一见如故,家中长辈也有意......”
“婚娶之事乃光明正大,长沅妹妹不必害羞。”
二皇子宽慰地拍拍薛长沅的肩膀,转头过来朝沈令仪笑道:“从前便听闻宸王妃与长沅交好,往后你们成为妯娌,还要记得继续走动。”
“二殿下将此事直白说出,叫我好没脸面见人。”
薛长沅顶替新花的位置,推着轮椅便往远处走去,同时娇嗔道:“我们姐妹二人叙旧,殿下还是不要再听了。”
行至无人处,沈令仪赶紧牢牢抓住薛长沅的右手。
“这是怎么回事?陆鸿晏他分明......”
“祁明朗的确前来提出应对之策,我却严词拒绝了。”薛长沅笑着摇摇头,宽慰般握紧她的手掌,“我说自己心悦二殿下,愿意成为他的侧妃。”
“此事千万不能胡来,婚嫁乃人生大事,岂能凭意气用事?何况我知晓你的心意......”
薛长沅抬手捂住沈令仪的话语,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剧烈燃烧着难以熄灭的火焰。
“从前都是你在替我出谋划策,这次就让姐姐帮帮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