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警校毕业的吧?”
叶汶顿了一下:“不是,我是国防科大毕业,方总让我以后就跟着段少爷做专职司机。”
段循:“……”
叶汶,三十一岁,国防科大硕士毕业,所谓在外面干了几年,是指的今年刚从部队转业回铭城。
一个国防科大的硕士高材生,来铭传专门给他当“司机”。
高中肄业的某人不再问询其他,扭头若无其事看向车窗外的夜景。
今晚来接风宴,段循也是坐的叶汶的车。
段循接过聂和言的电话,叫了声:“哥。”
方续诚在电话那头有一秒停顿,问:“散场了?”
段循“嗯”了一声。
“喝酒了吗?”方续诚又问。
段循说:“没。”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延续聂和言在夜宴大门口发现段循之前的话题,方续诚又隔了几秒,问:“准备去哪儿?”
“寝园。”
寝园是铭城最高档的豪华墓园,段循的祖父、祖母、母亲都葬在那里。
段循下午从极湾出发到夜宴前,已经提前将那把漂洋过海带回来的电吉他也一起放到了车上。
电吉是段循带给母亲的礼物,过去听祖母说,母亲年轻的时候很爱音乐,还在学校里组过乐队。
段循在国外无意中看到这把吉他,不知道为什么,只一眼,他就觉得妈妈应该会喜欢这个。
方续诚也去了寝园,距离段循一步稍微往后的距离,陪他一起站在墓前。
“白天来担心她们在睡觉,特意选了这个时间。”段循声音低缓温柔,如同情人间低语。
方续诚知道这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恰如其分地没有回话。
段循看着洁白干净的墓碑,站在墓前也不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在夜风徐徐中与墓碑照片上的人静静对视。
过了不知道多久,段循才问身后也同样静立的人:“你八岁时候的事还记得清楚吗?”
段循四岁前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
这么些年,他一直只能从照片、媒体的采访视频和他人口中试图勾连出关于自己母亲过去的一点蛛丝马迹。
“变形的座位卡住了她的腿,她把你护在怀里,整个上半身压在你的身上。”方续诚开口,冷静叙述。
“我爬进车里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背部,但她把你保护得很好。”
那场早已被段循遗忘在童年记忆里的车祸,段循失去了自己的母亲,方续诚永远戴上了半指压力手套。
只有段循,毫发无损。
段循轻抚墓碑上母亲的照片,轻声说:“你也把我保护的很好,续诚哥哥。”
方续诚八岁前,并不叫方续诚。
他叫方诚,但单名一个“诚”字的重名率实在太高了,方续诚来到段家后,祖母主张给他换一个名字。
段循,“循”,有“沿袭、延续”的意思,方续诚的“续”就取自“延续”。
“现在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段循的目光终于从母亲的照片上移开,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左后方的方续诚。
“这个位置,谁坐谁死,祖父、母亲、祖母,你真的喜欢坐这个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