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棘跪在祠堂,亲近的几个小厮跪在门外。
“爷,肯定是小六子和管家告的状,以后找个由头把小六子赶去柴房看柴。”小厮们七嘴八舌,愤愤不平。
小六子是夙棘奶娘的儿子,也是老管家的侄孙儿,夙棘骂管家的话也多半是小六子告的状。
“本少爷可没亏待过小六子,他竟然在背后嚼舌根。”夙棘跪得膝盖疼,气个半死。
小厮们对少爷的‘天真’感到郁闷,“小六子是管家的血亲。”
“血缘有那么重要么。”夙小少爷喃喃。
毕竟夙棘从小学的是宁可百死,不折一节。
学的是心系国家兴衰和大义灭亲。
小六子平日和夙棘主仆关系极好,却也敌不过血缘。
夙棘心寒之余,更觉脸上无光。身边的人背叛自己,自己管教无方,想必也是祖父震怒让自己跪祠堂的缘由。
一阵寒风从门缝中进来,夙棘冷得哆嗦了下,凄凄惨惨,更应景了。
又想到宫中那位皇帝,夙棘对小厮们吩咐,
“玶阳市咱家铺子里有一家衣肆,名叫美人坊,里面的镇店之宝,提醒我明日取了送进宫。”
小厮们偷笑,他们少爷每次动情都像是真心的,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送上。可这么多年,少爷动情的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往往几个月就腻了把人踹了。
跪了一夜,夙棘被人抬着回房。
林夫人带着太医过来给夙棘看腿。跪了一夜,膝盖疼得要死,太医说些平常人听不懂的话,再开了外敷的方子,拿上银钱走人。
夙棘答应母亲一定好好休息不会外出,林夫人这才安心离开。
敷药后不到两个时辰,夙棘只带上一个小厮,就偷偷跑了出去。
去到都城玶阳城最热闹的市集玶阳市,这里商铺无数,主仆二人直冲美人坊拿镇店之宝。
拿上宝贝出去集市的途中,遇上两个铺子的伙计在那吵架,看热闹的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少爷,你看那个劝架的人!”小厮眯眼,看到熟人了。
夙棘招招手,小厮蹲下,夙棘踩在小厮肩膀上,看清了里面的局势。
两个馄饨铺因为拉客而争执了起来,而劝架的客人,正是溜出宫的皇帝陛下。
以前宫中一餐七八个菜,足矣。后来夙棘看上皇帝了,自掏腰包献殷勤,宫中御厨每餐都弄上三十多道菜,点心无数。
‘穷人乍富’,皇帝被这大场面吓得颇不自在,受不了宫中的伙食,干脆自己跑出宫来吃。
没想到因为拉客,两家相邻的馄饨铺吵了起来,都要拉着祁筠进自家铺子。
吵得要动手的两家铺子,因为祁筠的劝架,将怒火集中到了劝架人身上,骂起祁筠来。
祁筠头一次听到底层人骂起人来的那些刻薄又污秽的脏话,好心劝架却又被骂爹骂娘,祁筠堂堂一个皇帝也被气哭了。
夙小少爷看得心疼,从层层围观的百姓人群中挤了进去。
被气得喘不过气来呼吸急促的祁筠控制不住地直流泪,夙棘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夙家小厮带着市署官吏过来维持秩序时,那几个店铺伙计已经被夙棘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