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达思豪看其他公司同事不用把指头摁在机子上压指纹,也和其他同事一样,学尖了,站在打卡机前,对着小屏幕,欲笑有止的样子,他心里好可笑,可又不能笑,不敢笑,前后左右往屏幕上对脸型,才能刷上脸。
“达恩豪,谢谢!”这时,随着打卡机一声标准甜甜的女生播报,达恩豪刷脸签到成功了!达恩豪想,原来还有这样更好的打卡签到方法,这样刷脸签到要比指纹打卡签到好,不用摁千人万人都摁过的指纹小屏,这样又干净卫生,又省工省事的,往屏幕前站一站就好了,不用粘手的。
自从实行上下班打卡刷脸签到,公司各部门人来得都特别齐。一天,达恩豪们经济发展研究咨询部办公室里,不但满员,有达恩豪,黄英,易学,而且是超编了一人,鲁希来又赖在三人沙发上不走,刷脸签到打完了卡,在区域发展研究咨询部办公室转一圈,又钻进他们部办公室聊天闲扯,也许是这里人多红火吧,鲁希来就爱凑个热闹。
达恩豪想,真是气死人,难道鲁希来你们办公室让驴给踏了,你没有办公室,你天天跑过来经济发展研究咨询部办公室,烦死人了,这人也太讨厌了!
“按公司文件规定,每个工作日,员工必须上下班都要打卡或者刷脸签到。但‘上有政策,所谓下有对策’吗!你别看早上上班八点半前打卡机前排队,下午六点下班后打卡机前排队。”鲁希雷其实也知道,达恩豪他们经济发展研究咨询部的人都对他并不怎么感冒,边干着手里的活儿,边应付着他,但还是在那里无入无人之境地,侃侃而谈不断。
“但中间时阶有些员工就不自觉了,跑出公司办自己想办私事,干自己想干得私活了,公司找不见个人。打卡机形同虚设,走个过场,搞个形式,还是个管不住公司少部分不守纪律的员工。大部分的员工本来不用管就是好的,轻意无故不会旷工迟到早退的。”鲁希雷继续砂锅里倒核头,咣啷啷说个没完没了的。
管你们听不听,反正我先吐为快,看不惯就要说,你们不说我就说,我也不怕得罪人,再说了我也有分寸的,十拿九稳,量你们也不会去公司领导那儿告我黑状的,反正我也知道我嘴臭,领导员工都清楚。这一点倒让达恩豪对鲁希雷有几分看重了。
为什么量你们经济发展研究咨询部三个人不会到领导那儿去告鲁希雷说公司坏话的黑状呢?鲁希雷是这样想,如此分析来着:第一,黄英和易学两个女孩子们,一个曾经在他手下干过,又是他校友兼师哥,一个刚从省内异地公司调过来的,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比较年轻,都不敢朝他开黑枪的。第二,达恩豪别看他本省外市人,他没有过硬后台和背景,草根出生,没有和他鲁希雷较量的资本和实力。又加之达恩豪为人软弱,与人无争,老实巴几,肯定不会在后面搞人。再说我一个985、211的名校高材生,研究生,高智商,还斗不过你一个善良诚实的中专生。
“其兴也勃勃,其亡也忽忽。”不知那个大作上,说过这么一句话。
又是两个月后的一天,鲁希雷径直拐弯,几乎是冲进达恩豪们办公室,就连路过楼道上安装的打卡机都没有再看一眼,急刹车站在这屋中央,脸上有些表情兴奋地对他们说:
“打卡刷脸马上就要取消了!”原来鲁希雷早知道近期就要取消打卡刷脸制度了,才没有进门打卡刷脸,打了刷了也是迟到,原来是无所谓打啊刷的了。可怜达恩豪们许多员工,傻乎乎地,今天还是早早来打啊刷啊地,按时上班。
“好啊!”黄英礼貌地回应了一句鲁希雷的发布,其实他也知道了这件事,只是没有现在说而矣。
“太好了!太好了!”易学几乎是拍手叫好了。从此,他可以刁个时间,回去照顾家里上小学的大儿子和上幼儿园的二小子了。两个儿子的年轻母亲,也够操心的。
“······”达恩豪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
鲁希雷刚一回去他们区域研究咨询部办公室,不一会儿,手机在“滴滴滴”响了,达恩豪一听,不但自己的微信有信息提示音,黄英,还有易学的手机微信也同时在“滴滴滴”地响。达恩豪掏出手机,点亮,解锁,发现公司工作群最新发布一条消息,是公司“暂停执行打卡刷脸签到,恢复实行各部门内部自行签到制度”等内容文件通知。
达恩豪从洗手间出来,回他们部办公室时,经过楼道,看到原来墙壁上的打卡刷脸机已不无踪影,只有四个小黑洞了。再回头看,墙壁公示栏里的红头文件也被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