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发啊!我也有你的,谁怕谁。”
“你什么时候拍的?”
“不告诉你。”
骆危楼抱着胳膊站一边,对两人小学生一样绕着茶几互掐的行为,习以为常并且懒得搭理。
去厨房重新洗水果、拿冰棍时,抬脚勾住塑料小板凳,往墙边挪了挪,好心腾出地方免得牵连无辜。
三个人一手冰棒、一手笔,围着茶几奋笔疾书,只想尽早把卷子写完。
哪怕到了五点多,气温堪堪降了两度意思意思一下。
客厅两头一边是阳台,一边是餐厅厨房,不如房间里通风,不一会儿就热出一身汗。
骆危楼起身,把空调又调低了一度,然后打开风扇,对着茶几方向吹。
“这些题目好难啊。”孙雯宁头发薅得像草堆,“前面的题我还能算出来,后面直接看不懂。”
严妄一下有了同感,点点头,“是吧是吧,我就说很难。”
他们两个成绩不差,绝对不属于学渣那一类,否则也不可能进得了附中。
但在学校施行超前学完后面知识点的教学下,面对突如其来的高三题目,还是有点抓瞎。
尤其不少题目还是历年真题,哪怕知识点学过,却跟实际运用是两码事。
骆危楼已经写完一张卷子,看了眼他们的进度,“你们先写,写完了我再一起讲。”
说完,看了眼严妄。
严妄别开脸,动了动嘴唇,不用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孙雯宁在一边看见,忍不住笑起来,“妄崽,你就认了吧,你眼睛眨一下,骆危楼都知道你想做什么,还想撺掇我一起不写作业出去玩,省省吧,不可能的。”
严妄一怒之下拿起笔,在卷子上写下一个大大的“解”字。
等写完这张卷子时,已经过了六点。
期间骆危楼还去厨房关了火,又煮了饭。
回到客厅,看见孙雯宁正收拾东西,严妄倒在沙发上,睡相十分随意。
“不一起吃饭?”
“回家吃。”孙雯宁摇头,“昨天回去挨了一顿骂,要不是说出来找你们写作业,这会儿还关家里呢。”
骆危楼皱了下眉,但不多问也不说其他的。
“妄崽可真能吃能睡,一盆车厘子他一人干掉大半,刚还跟我说话,一转头就睡着了。”孙雯宁打了个哈欠,撩起头发,“走了啊,不然等会儿还以为我跟你早恋。”
骆危楼无语看她,送她到门口,看着人走出单元楼,才关门回到客厅。
严妄还在睡,半张脸陷在靠枕里,一只手往上举,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胸前。
骆危楼看看时间,在厨房里弄了一个凉拌黄瓜,又炒了一盘上海青。
把菜端上餐桌,才去沙发边叫醒严妄。
“严妄,醒醒,吃饭了。”
严妄半梦半醒,动了动,但眼睛还闭着。
骆危楼看他不打算醒,刚要去捏他鼻子,就发现他短袖下摆卷起来,露出一截腰,肚脐也露在外面。
又是空调又是风扇,不知道这么晾了多久。
伸手替他把衣服拉好,手指在柔软、温热的皮肤上擦过,沾染上的温度很快消散。
骆危楼垂了垂眼,指腹摩挲,去拍他的脸,“严妄,起床。”
严妄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眼睛才动了动,视线往旁边挪,看见骆危楼的脸。
家里有些昏暗,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开灯。
他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那儿,晕乎乎地坐起来,脑袋往骆危楼肩上靠。
“我觉得好累啊。”
骆危楼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但又很快恢复,维持着一个不算舒服的姿势,给他当靠枕。
“你几岁?睡觉也会累。”
严妄举起手,掰着手指,“未满十八。”
骆危楼被他逗笑,微垂着的眼睛里,一片柔软,“是,所以可以起来吗?你脑袋很重。”
严妄哼了声,坐起来,捋了捋衣服,“我看你是太久不锻炼,不行了。”
说完,看着骆危楼起身去厨房的背影,“噢,男人不能说不行,你超行的!”
骆危楼懒得理他,进厨房添了两碗饭回来,一人坐一边,把晚饭解决了。
-
后面几天,严妄在睁眼写卷子、闭眼做梦写卷子的浑噩里度过,真正返校那天早上,差点起不来床。
严妄飞快收拾好,从餐桌上拿了鸡蛋、牛奶和面包,胡乱塞进校服口袋,就往门外跑。
“外公外婆,我上学去了!”
“哎哟,慢点!”
“骑车别摔了!”
严妄声音消失在楼道里,“慢不了,再慢要迟到。”
飞速跑到楼下,差点冲过头,就被人拽着书包拉回了车棚。
骆危楼跨在自行车上,长腿支着,“往哪去?”
严妄笑两声,解了自己的自行车锁,“太久不上学,正在适应中。”
“哎哎,赶紧的,一会儿迟到。”
骆危楼看他口袋里要掉出来的鸡蛋,经过时伸手帮他一把,顺了过来,“鸡蛋,谢了。”
“骆危楼,你过不过分啊!”
“吃你一个鸡蛋就过分了?”
半大的男高中生,精力旺盛,所到之处人人嫌弃,尤其是小区里早起锻炼的人。
一看是严妄和骆危楼,还有其他家的学生,纷纷让开,嘴里念叨着没小时候乖。
十分钟左右到校门口。
高三开学时间比其他年级要早两周,一是为了能尽快适应高三的教学,二是多一些时间在正式开学前衔接上学期的知识。
从高二教学楼搬到离食堂最近的高三教学楼,大家心情略微复杂。
怎么转眼就高三了?
总觉得还是刚进校那会儿,还是崭新的高一生。
好在不是正式开学,不用参加一小时起步的开学典礼。
“我怎么觉得,教室搬了又仿佛没搬。”
“全校教室一个样,你想怎么搬?”
“哎,我还以为桌面会有学长、学姐留下的励志语录。”
“你以为学生会和团委的检查是吃干饭的?扣分!知不知道扣分对一个班来说有多严重。”
“其实还是有的,看黑板旁边。”
不知道是原来的班级粗心忘记取下来,还是就打算留给他们当纪念,黑板旁还挂着高考倒计时。
写着“距离高考仅剩四天”。
严妄和骆危楼进教室时,就听到大家在算距离高考还剩多久,再一扫,赶作业的、借作业的、问座位的都有。
有几个刚分过来的别班同学,叫不上名字,但都眼熟。
周戈和赵不凡坐一起,跟他们招了招手。
“这里,给你俩选了个超绝的好位置,就在我们旁边,怎么样?”
严妄拎着书包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不怎么样,我要困死了。”
周戈等骆危楼坐下,才说:“你困?刚才我看你骑车,跟一阵风似的,叫你都没听到。”
“怪他。”严妄趴在桌上,伸手往旁边一指,目标正中骆危楼。
“你俩昨晚当贼去了?”周戈问。
骆危楼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鸡蛋,剥了壳塞到严妄嘴里,“吃了。”
严妄咬着鸡蛋坐起来,一边吃一边伸手。
手里立即多了盒牛奶,插好了吸管,“包里有外婆塞的面包,你自己拿。”
周戈一看,心想多嘴这一问,转头去跟赵不凡说话。
踩着八点十分的第一节课铃声,班主任方文韵走进教室,穿了一身黑色正装。
手里抱着一摞纸。
吵吵闹闹一早上的教室,倏然安静下来。
方文韵把手里东西放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高三六班,班会。
“各位同学,今天开班会的主题就一个,希望你们清楚地知道作为一名高三学生,接下来一年你们需要做什么。”
方文韵停顿一下,视线扫了一圈教室,“吃东西的、打瞌睡的、喝牛奶的,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解决。”
安静的教室,刷得一下,又接连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几声被噎着的咳嗽。
方文韵皱眉,“严妄,你拿书挡着就以为我看不见?”
严妄噎得脸都红了,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拿开书,缓缓举起手,“报告,我是怕影响班级形象。”
方文韵:“……”
“你上来,把上学期年级排名表发下去,都自己好好看看。”
严妄“哦”了声,从座位起来,拿了成绩排名表,数出十四份放第一排,往后传就行。
一共四个大组,八小组。
要不了几分钟,就全部发完,大家都拿到手。
严妄回到座位,拿起来看了眼,胳膊碰碰骆危楼,“又年级第一了。”
骆危楼直接略过第一行,目光往下扫,不出意外在中间位置看到严妄。
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哦。你掉了两名。”
严妄:……果然还是那么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