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从喜对这种困兽之斗嗤之以鼻:“殿下既不识时务,就别怪我无情了。”
他正欲下令强攻,一名士兵慌张跑来:“公子!大事不好!武大人攻东华门受阻,朝廷似早有防备!”
一时间,武从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难以置信:“不可能!若皇帝早有察觉,我们怎能轻易攻入宁王府!”
随即,他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武从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盯着院门,冷冷吩咐道:“将里面的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院内众人警惕环顾,闻得格杀令,心知已经到了生死一线。
叛军猛攻院门,被护卫死死抵住。有人试图翻墙而入,皆被薛容与詹华斩杀。
远处传来厮杀声,围攻院子的叛军渐退,陈秀锦却不敢松懈。她知道,武从喜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短暂的平静过后,一股硝烟味随风飘来。
陈秀锦间意识到什么,急令众人后退。下一刻,火箭如雨,钉入门墙,火势迅速蔓延连成一片,将院子彻底围住。
为防箭矢,众人退至房前。眼见火势愈烈,浓烟呛人,陈秀锦环顾四周,看着角落里的积雪,要詹华扯几块布下来。
众人将布埋在雪堆中,很快,雪水被热气融化,以湿布掩住口鼻,稍稍抵挡住侵袭的浓烟。
薛容倚柱而立,紧紧抱住陈秀锦,低声道:“是我错信于人,连累了你。”
他的声音满是疲惫和感伤。
陈秀锦知文赞背叛对薛容打击甚大,想安慰薛容,却又想到隐瞒的身世,竟然没办法说出口。
最后,陈秀锦只说一句话:“这不是你的错。”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厮杀声渐息。
待到援军赶来救火时,火已烧毁大半个院子,险些波及正房。几个伤势严重的护卫因着浓烟熏染,已然晕了过去,詹华伤势也不轻,被赶来的士兵一起抬出去医治。
薛容拒绝搀扶,挺直腰背,与陈秀锦并肩走出院门。武从喜已被制伏,他跪在地上,知道大势已去,竟然分外地平静。
见薛容走出,武从喜开口道:“殿下,可否听我这将死之人一言?”
薛容停下脚步。
武从喜抬头凝视薛容,缓缓道:“您与邓皇后容貌极似。您很快便会明白,今日确是您为皇后报仇的最佳时机。武家与您的关系,远比您想象的深厚。即便没有文赞,您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因为武家深知,您知晓一切后,定会原谅我们的所作所为。”
薛容似被触动,欲追问却被陈秀锦阻止。
陈秀锦抓着薛容的手臂,继续向前走,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带着薛容远离是非之地。
她想起甄衡曾告诫她,勿与武家人过从甚密。
无论武从喜之言真假,众目睽睽之下,绝不能让薛容与之多言。
直至走出宁王府,见到叶长盛等人,陈秀锦才松了手。
然而,紧绷的神经一松,脚步也泄了气般虚浮。她头脑昏沉地向前倒去,眼前一黑,倒入薛容怀中。
这一夜终于过去。
薛容的心却始终低沉着,脸上没有一丝轻松。
*
几个时辰后,早朝伊始,刑部尚书张程迫不及待上奏。
“陛下,臣连夜审问叛贼,武益亲口承认与宁王薛容暗中勾结。昨夜叛军攻入宁王府,正是为扶持宁王即位!”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宁王党大臣反应过来,想要辩解,却被祁王党截了话头。
“张尚书所言不无道理!若非勾结,昨夜逆贼攻入东朝房,值班官员死伤惨重,就连孙尚书都不幸遇难,为何独林尚书仅受轻伤?分明是因他支持宁王,叛贼才手下留情!”
这番诛心之论,彻底将武益的谋逆行为与宁王党联系在一起。官员们意识到情况不妙,纷纷低头不敢出声。
皇帝的面色并不好,隐隐透着一层愠怒:“究竟怎么回事?”
大理寺卿高无忌此时出列奏道:“陛下,据臣所知,洛阳郊外的念清寺有一僧人,名唤文赞,乃武家早年出家子弟。听闻宁王殿下对其庇护有加,时常与之深谈。或许正是通过此人,武家才与宁王取得联系。”
“僧人……朕倒不知,宁王何时信了佛。”
皇帝冷一声笑,问高无忌:“你从何得知此事?为何不早报?”
高无忌沉稳答道:“禀陛下!臣不敢居功。宁王殿下身边有一女子陈氏,实为臣妻甄氏流落在外之女。臣与妻子近日方知此事。陈氏早知宁王有异,曾向臣提及洛阳城外寺院之事,臣起初未加留意,直至昨夜武家谋反,方觉事态严重。”
“臣斗胆,陈氏为宁王殿下强娶入府,实在算不得好姻缘,又曾透露叛党消息,还请陛下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