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锦想了想,又问:“听说薛皇后去世前那段时间性情大变,你有什么印象吗?”
“这个……是殿下和您说的?”桂芳有些难过地说,“公主夭折,邓皇后伤心欲绝,确实疏于对殿下的看顾。皇后崇信佛法,我记得陛下还特意请来高僧为公主作法,可惜,皇后娘娘最后还是跟着公主去了。”
高僧、薛皇后……
陈秀锦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又抓不到重点。
*
还未等陈秀锦寻机与薛容问明情况,詹华便带来一个消息:文赞去世了。
陈秀锦的心沉了下去。她虽与文赞仅有一面之缘,却对他印象颇佳。即便后来得知他是武家人,亦无恶感。
随即,她想到薛容曾说,文赞于他而言,是难得的知己。相比此刻,他的心情定比自己更为复杂。
陈秀锦问:“停燕在何处?”
詹华道:“殿下在书房。他不让我告知您这件事,可我觉得,您应当知晓。”
“多谢。”
书房内,薛容见陈秀锦到来,未发一言便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握住她的手,仿佛怕她下一刻消失。
薛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幸好你还在。”
“是啊,我在。”
陈秀锦捧起薛容的脸,凝视着他眼中的彷徨,道:“停燕,还有我在你身边。”
薛容的哀伤却没有丝毫消散,眼中情绪复杂。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着。
陈秀锦未再追问,只当他因文赞离世而心绪难平。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夜晚。
外面下着瓢泼的春雨,大风拍打门窗,夹杂着似哭似诉的声音。
陈秀锦被风声惊醒,下一刻,清晰地感受到身旁薛容的颤抖。
她连忙点亮烛火,见他额上冷汗涔涔,眉头紧锁。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摸到一层虚汗。
“停燕?”
尚在梦中的薛容没能听到陈秀锦的呼唤,他蜷缩着身体,口中呢喃着含混不清的话语。
陈秀锦凑近倾听,只听得“父皇”、“母后”这样的词汇。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薛容猛地睁开眼睛。
借助烛光,陈秀锦看清了他眼中不断滚落的泪水。
“你还好吗?停燕。”
薛容没有回答,迷茫地睁着眼睛,意识却好像还停留在某个难缠的梦里。
这个状态像极了他当初发病时候的模样,陈秀锦心中一紧,急声道:“停燕,看着我,能听见我说话吗?”
“……秀锦。”
好在,薛容很快就恢复了神识,迎着陈秀锦担忧的目光,道:“你还活着吗?”
陈秀锦心头一震:“什么意思?停燕,快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又在害怕什么?你不能再瞒着我了,必须和我说清楚。”
薛容嘴唇颤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秀锦,算我求你了,不要问,好吗?我……我不能说,我……”
他的状态十分不对。陈秀锦知道现在也不是好时机,只得压下心头的疑问,答应对方:“好、好,我不问了。停燕,你不要再想了。”
这天之后,薛容没有解释什么,好在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跟在陈秀锦身边,陪她读书、写字画画,或是亲自下厨给她做好菜。
陈秀锦以为事情都在慢慢恢复正轨,不想才过去半个月,就又收到一个惊雷般的消息。
当日,陈秀锦正在书房写字,桂芳匆匆推门而入:“姑娘,陛下派人来了,快去前厅接旨!”
陈秀锦心头一沉,毛笔落在纸上,墨水晕染了一大片黑色。
当陈秀锦赶到书房之时,正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站在薛容面前。
似是瞥见了她,太监颇为意外地挑起眉头,很快又压下情绪,开始高声宣读圣旨。
薛容跪在地上,面无表情。
太监的声音一字一字地传到所有人耳中,陈秀锦感受到自己的心也随之提起。
圣旨的内容很简短,却如惊雷:皇帝病重,急召宁王燕容回京,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陈秀锦知道,真正的大事终于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