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鱼歌很想反驳这个天马行空的小孩,他只是姓鱼,而不会真的变成一条鱼。但他看着孔明灯期待而又憧憬的眼神,始终没有将那句幼稚说出口。
他随口一问:“你呢。”
“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孔明灯的回应掷地有声。
后在,在海洋馆门口他们约定好,把里面最漂亮的一条鱼当成约定礼物送给对方,恬不知耻些,现在都能把这个词归结为定情信物。
海洋馆的灯很昏暗,暗漆漆的地方会有双炽热的小手紧紧牵着他,走向下一个光亮处,他们走马观花一路向前,花样繁多的鱼千姿百态的游动他们也只是略显惊讶地看着,直到看见那条巨大的白鲸。
身姿优美地在水池里游动,荡起的水波冲击着小孩子的内心,两个小朋友对视一眼齐齐哇了一声冲过去,像是定下了某种契约。
催促的鸣笛声拉回了沉重的回忆,起步追前方的车辆时手指在导航上滑了下,看着屏保上的照片,眼神被种委屈的气息所覆盖。
他的梦想,要当一条白鲸。
而孔明灯,在他没在的日子里,做过它的饲养员。
其实孔明灯猜错了,这次他过来,并不只是为了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能经常出现在他面前,还会阴阳怪气说些耍性子的屁话,过的能有多差。
他过来是寻找安慰的,以前受了伤都像个浑身带刺的变异兽一样独自舔着伤口,害怕被谁知道自己过得一塌糊涂,但这次,他知道会有人陪着他。
就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总想贪恋那点温暖,哪怕只是微火,足够将心情燎原。
人像树,向光而生时,树根就会在阴暗的土地里越扎越深。
心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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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迟到了。”
“人多才好,财源广进。”宿远征一副休闲自在的打扮,他放下翘着的腿,把提前点好的咖啡推递过来,“知道你不爱喝带糖的。”
鱼歌笑笑接过,“在忙?”
“给J家的数据出了点问题,那边催得紧。”
近距离透过咖啡厅的窗户观赏层叠的云与停泊的飞机,倒是很新奇。
长这么大,他从未踏踏实实出去旅行过,就算很喜欢天空也没有想过飞上一遭,总觉得一个人的漫游缺点什么。
曾经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留学时呆过的诺里尔斯克。俄罗斯很冷,雪季更是寸步难行,可身体上的麻木远比不上心里的空虚。
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看了会觉得索然无味,又开始盯着咖啡杯上滑落的水珠发呆。
宿远征工作时非常安静,很少同旁人说话,那些复杂的数据与公式占据他的大脑,时不时敲击键盘的闷声夹杂着玻璃触碰的脆响,像是催眠剂,听的人昏昏欲睡。
“你心情很好。”
突起的询问打断了心头的遐想,鱼歌看向宿远征,却见他目光始终停留在屏幕上,“怎么说。”
“感觉。”宿远征轻笑,“心思很重,但又不沉闷。”
鱼歌抿了下嘴唇。
宿远征不算是个内敛的人,但他说话做事不会说开,总是点到为止,工作的事无法质疑,感情却能品悟一二。
执着中带着细微的怨气与不甘,又不屑于发泄,总想着用模棱两可的轻言轻语掩盖。
眼下自然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鱼歌便不准备在这话题停留,“忙完就送你回酒店吧。”
“工作哪有忙完的时候,总不能让你无所事事。”宿远征把电脑合上,托着下巴目不转晴盯着对面的人看,含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不想动,但明天又是假期,店里应该很忙吧?”
“下午闭店做好准备了。”被盯着看鱼歌倒不会介意,相反还会很喜欢,他喜欢分辨瞳孔中那些复杂的情绪,光是想象都觉得奇妙,“定了餐厅,晚上一起吃吧,就当接风。”
意外的邀请让宿远征发愣,他痛快地笑出来,看着眼神不解的人,手指晕染着刚刚滴在桌子上的水珠,“鱼歌,我该拿你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