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宋雨文刚想吐槽两句磨蹭偷懒的玩笑话,见到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又闭上了嘴。
节假日的下午是甜品店的高峰期,处理起忙碌的客人大家还算得心应手,宋雨文把冷着张脸的老板踢到收银台当吉祥物,自己则拿着订单板在里外穿梭。
放餐盘时瞟两眼心不在焉的老板,凑过来问:“和远征哥吵架了”,没等人说话自己阴阳怪气回答道:“没有哦~你们怎么会吵架呢~”
“你怎么来了,不毕业了?”
“我人美心善帮忙呗,记得开三倍工资嗷,假期呢。”宋雨文笑嘻嘻揶揄着,“不找我帮忙,难道准备找外面那个?”
一直低头算账的老板这才注意到上午才开放的小花园里来了个不速之客,他随手接过客人手里的订单板,翻看完摇晃着进门。
门玻璃上的风铃一阵摇曳,春天的最后一缕风吹了进来。
“十三号桌点单要小鱼怎么会跑呢,再加两份招牌甜茶,加冰正常糖,但要放红豆。十五号桌要和榛子可露丽,嗯..那是什么?哦还有冰奶茶,多加冰,十六号...”
听着他能言善道地报菜名,宋雨文马上就感受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撇着嘴说:“我们店哪有你说的那些东西!...噢小鱼快跑的反义词啊,那是需要提前预约的!哎呀..我去说..”
收银台的吉祥物默不作声接过孔明灯递过来的单子输入到电脑里,余光见他自顾自去角落拽了把吧台椅放在他腿边,心中一阵唏嘘。
站了好半天他的确是累了也想坐下来休息休息,但不管怎么看都感觉这椅子上长了好几根尖刺,扎屁股。
他不搭理孔明灯也不上赶着讨没趣,接过宋雨文正准备端走的餐盘,低着脑袋朝客人走去。
一瞬间无所事事的宋雨文危言耸听,“完啦,他要骑在你头上当老板啦。”
饶是多了老板的两只手,三个人的协作还是会有些供不应求的急促与慌乱,反倒是后加进这位不管不顾笑脸相迎恬不知耻兴高采烈手脚麻利跳出来的帮厨,才真是解决了人手不足的燃眉之急。
低垂着眼睛的鱼歌实在的不想给这个人套这么多形容词,可看着他每次凑过来都要讨好性地对着他笑两声,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注意到他额角被汗沁湿的头发,接了杯水放在一旁,或许是觉得这样区别对待,又多接了两杯。
过来过去的宋雨文还有晓琪看也不看,但那种促狭看好戏的目光却映在心头,挥之不去。
孔明灯当然知道自己被关注了,心里头止不住得意,杯子有水了就喝,冰凉的灌肚子里也不说难受,忙起来的鱼老板一时顾不上他也不在意,两人一放一拿,倒是生出了不少默契。
得闲的片刻,总忍不住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犯矫情,“哎呀好疼啊,血流了一晚上,成大海啦。”
“哎呀,水好甜啊,也不知道加了多少蜂蜜,喜滋滋的,好喝着呢!”
“哎呀,可惜我不能多喝,小时候糖吃多了,牙疼起来可没人哄,只能躺在地上打滚,滚来滚去像条毛毛虫,太可怜咯,可怜死了。”
“哎呀,还以为假日过来能享受到特别的甜品服务呢,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了,忙得像个被抽的小陀螺,也没人关心,惨绝人寰噢。”
“..........”
废话说完就走也不停留,等绕两圈回来再撩拨两句有的没的碎碎念,被瞪了就笑,不看他就说,激得鱼歌从最开始的淡定到额头青筋止不住乱蹦,好几次都想把这位不速之客赶走,但好几次又都在那几句烦人的哎呀中迷了神志,愤恨地望着他忙碌的背影。
记得上学时孔明灯很喜欢穿紧身的衣服,估摸着可以给自己苦心钻研的小肌肉一个展示的舞台,没少被孔叔叔说裹着大腿的小脚裤就像盲流子,他每次听见也是悄悄嘲笑两声。
可花孔雀充耳不闻,只会在他偷笑时抓他尾巴,被夹着脑袋弹几个解恨的脑瓜嘣儿。
现在人长大了,穿衣风格倒是改变了,宽松的短袖掩盖住了曾经最引人为傲的荣耀,肩膀上搭着的白毛巾掩盖着他宽厚的臂膀,倒是系紧的围裙将他的精壮有度的腰线勾勒出来。
他冷笑:哼!人模狗样!
嫌弃话是这么说,可笑意与赞赏还是克制不住地溜出嘴角。
又回来的孔明灯看见鱼歌似笑非笑的嘴角,屁股后面的孔雀尾巴哗——一下就展开了,摇啊摇晃啊晃,“听见了听见了,有条小鱼夸我帅。”
鱼歌面无表情横了他一眼,目光转向旁边等着的客人,“现金还是扫码。”
正付款的客人也听见了,打趣道:“受了伤吊着胳膊还不忘工作,给不给涨工资啊。”
绑着创口贴当了一下午的帮厨图什么,不就是图有人能帮他说句公道话么,孔明灯赶紧委屈巴巴地附和道:“是啊是啊,鱼老板记得给病号开工资啊。”
“那挺辛苦啊,鱼老板给你们结多少钱?”
“我才来,试用期还没过,鱼老板能给个笑脸我就很满足了。”
孔明灯是很开朗的人,他不像他,人生中就从未有过怯场生疏这种字,和谁都能聊上两句,阳光开朗,打小就是招人喜欢的性子。
他在这胡言乱语,听着的客人都有些震惊,面面相觑间见鱼老板毫无反应,又察觉到不平凡的气氛,也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可能是朋友,或者更亲密的关系,都会心一笑。
“小鱼老板,你朋友可真有意思,哈哈。”
被造谣鱼歌也不介意,继续忙手头的事,“小票您拿好,这是赠送的冰淇淋,不喜欢这个味道可以换。”
故意激鱼歌也不见他有反应,孔明灯烦躁地啧了声,听不见想要的回答让他烦心,脚都朝前迈出去了脖子还停在原地,“没钱就欠着,欠多了就知道怎么还了。”
他这种话让鱼歌的心猛地一坠,沉声道:“没人要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