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男导员不悦的“啧”了一声,贺港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脑海里原先和养父生活相处的记忆异常刺痛,他几乎难以想象他跟灵异学院的校长曾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三年。
费谦是灵异学院的校长。
没错,费谦是校长,是这个学校的最高领导,也就是说从他登陆诡异学院网站到着手准备报名的一系列举动,都没有逃过费谦的视线。
他在这边费劲巴拉的闹事,退学,跟监护人还有学校老师拼命周旋,变着法的作妖就为了得到一张诡异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然而费谦从始至终,就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他。
像一个事不关已的陌生人,看着他拼命的蹦跶,甚至跳湖明志,硬着头皮跟他这个冷漠的监护人推心置腹讲童年阴影,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想要费谦同意他进入诡异学院。
贺港只感觉浑身发抖,痉挛和止不住的寒颤袭卷了他的周身,他特别想咆哮着冲上去一把揪住费谦的领子,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他进入诡异学院就是费校长一句话的事,你收养我的时候,就打的是不让我好过的主意吗?
情绪犹如波涛汹涌的烈焰,全数吞没着他的理智,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应该怎样。
应该愤怒吗?可是费谦只是他的监护人,对他并没有全盘告知的义务。
愤怒,寒冷,还有一丝隐隐泛上心头的耻辱,被耍弄了一大圈的耻辱。
贺港用手撑着椅子的边缘,他不得不极其用力的咬着嘴唇,才不至于当场大吼出来。
校长讲话已经临近尾声了,夏周原本和别的同学一起,在旁边高高兴兴的鼓着掌。
然后她一转头,就见贺港的脸色惨白的吓人,额头泛起冷汗,目光飘渺而呆滞的望着讲台。
“你怎么了?”夏周吃惊道:“脸色这么差。”
贺港轻轻摇了摇头,正准备起身跟她说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间,然而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腿就麻木的一软,扶着少女的手臂跌下去。
夏周吓得一个闪身扶住他,然后就察觉到少年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她转过头朝不远处的负责老师求助:“你好……”
“干什么呢!没看见校长讲话着吗,赶紧坐下!”对面的男老师低声呵斥她道。
“老师我朋友,他好像身体不舒服。”
“我说,坐下!”男老师严厉道。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和诸位一起度过一个美好而和谐的新学期,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校长办公室叨扰,我随时欢迎诸位……不好意思暂停一下,周煜老师,那位快要晕倒的同学是你的学生吗?”费谦站在讲台上对着这边道。
礼堂里全体学生不约而同转过头去看他们。
那个被叫做周煜的男辅导员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校长,这是我学生,这些住在十号楼的新生今年都是我带的,实在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叫他再坚持一下,您继续您继续……”
“没关系,我下来看看。”费谦边说边把话筒往旁边一放,然后起身大步走下主席台。
周煜后背起了一身寒毛,转头瞪着贺港和夏周的背影几乎瞪出血来,夏周回以一个无辜的苦笑。
费谦步履如风,很快走到他们近前。
“校长,这位同学真的没事,我下来会好好跟他谈谈的……”周煜陪笑。
费谦抬手止住他的话音,径直俯下身来平视着贺港的浸满冷汗的眼睛,关切道:“你还好吧?”
贺港瞪着他不说话,紧接着发出几声重重的呛咳,痛苦的将腰弯的更低了。
费谦见状也不再犹豫,伸手把他从夏周手上接过来拽进怀里扶稳,还不忘对夏周客气的道了句:“谢谢。”
“没,没关系校长。”夏周结结巴巴道。
“你要是不舒服,今晚就先不住校了,先去医务室待一会儿,我下班带你回家。”费谦低头询问他道:“嗯?”
他力道很大,且不容置疑,贺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捞在怀里,下意识就想挣脱开来。
“我不回……”贺港虚弱道。
然而费谦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偌大的礼堂中一片寂静,几乎没有学生说话,都在关注他们这边的响动,以至于费谦的每句话都能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我儿子,我替他请个假,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回办公室取一下假条,我忙完就给你签。”费谦和颜悦色的对周煜导员道。
周煜已经完全茫然在原地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脸色涨的通红:“抱歉校长,是我再开学前没做好学生背景调查,您……”
费谦很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想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关心每一个学生,而不是过于关注学生们的家庭背景和经济情况,周煜辅导员。”他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带着几分不宜察觉的冷意。
周煜唯唯诺诺的点着头,然后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费谦伸手探了探贺港的额头,烧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