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小蓝的灵性,在下对阮公子更加感兴趣。
——《公子宜修》
司徒烈却没先答话,只是微微侧头,对坐在自己肩上的小家伙说:“小蓝,去。”
他抬手指了指前方黢黑的树丛。
灵活的修长身影一晃,顿时没入丛中,再不见身影。
“司徒先生这猫倒是真如传闻所说——”阮相宜微微勾起嘴角,“挺灵。”
“相对小蓝的灵性,在下对阮公子更加感兴趣。”他说话间已迅速来到阮相宜身前,在人还未反应之前便按住其手腕,“明明气息混乱,甚至有逆流之势——”
司徒烈微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阮相宜,惊讶于他竟未挣扎,半晌才继续说:“如此残破的身躯,竟能追上我。”
风从最开始的低号慢慢变为怒号,猎猎的风声刮着二人的发丝和衣裳,男子的声音几乎揉碎在风里:“你是玥国人。准确来说,应当是你所习的功法来自玥国。”
面对司徒烈的直言不讳,阮相宜心中一跳,面上却不改色:“身如浮萍,四海为家。”
司徒烈没有就他是哪国人继续探究,而是扔下另一枚炸弹:“那晚在雪芙殿内的人,是你。”
阮相宜微微睁大双眼,却不言语。
“你身上有股特殊的药香,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但对于一个行医之人来说,是再明显不过的特征。”司徒烈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阮公子也不必否认,那味草药在大奉境内无法生长。”
短短两句话,既肯定了阮相宜来自玥国,也指明他便是夜探雪芙殿之人。
阮相宜短促地笑了一声,才缓缓道:“不知司徒先生说这些是何意?”
是想以此要挟他?
“雪芙殿主人是你何人?”司徒烈再度开门见山。
“此话怎讲?”提起雪芙殿居住之人,阮相宜的目光变得幽深了几分,“那日我的确在雪芙殿出现过,我一介草民,不懂规矩,从宫人那里听来了些许传说,心生好奇便……”
“还请司徒先生高抬贵手。”阮相宜一拱手,恭敬道,“司徒先生的大恩大德,在下定当感激不尽。”
“大恩大德不敢当。”司徒烈目光一转,旧事重提,“阮公子若是哪日看得起在下,不妨将你的身体交给我。”
他早已放开阮相宜的手腕,但仍对其诡异的病症十分感兴趣。
“我这人啊,最爱医将死之人。”司徒烈笑笑,轻轻拂袖,“如此,便不打扰公子清净。”
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后一道小小的黑影亦快速跟上。
小蓝跳上司徒烈肩头时,他顿住脚步,微微侧头看着黑暗里的小家伙。
他心中涌起一丝丝遗憾。
小相宜到底还是忘记他了。
微凉的月光之下,一声轻轻的叹息渐渐消散于夜色中。
阮相宜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司徒烈缓步离开的背影。
电光石火间,他觉得这一幕格外熟悉,有什么画面转瞬即逝,让他险些来不及捕捉。
他好像见过这个背影,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客栈露台。
季青临不知去了何处,季程曦也缠着秦音去放河灯,季修一个人在屋里待着无聊,便去寻阮相宜,不料扑了个空。
如此,他就独自来到此处,远眺宣城的热闹夜市。
察觉身后有脚步声时,不知为何,他第一时间确定来人定然是阮相宜。
此人走路的声音和旁人的不大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果不其然,低沉悦耳的声音很快响起:“公子修怎的一个人在此处……”
季修把玩坠在胸前的玉笛的手微微一顿,侧头看着他: “我乐意一个人在此处,你管得着吗?”
阮相宜:“……”
他目光一转,落在季修指间的小小玉笛之上。
玉笛不过拇指长,水光清透,碧色晶莹,一看就不是凡品。
精致小巧的玉笛被季修修长的手指捻住,无端多了几分美感。
只是……
阮相宜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公子修,不知在下可否问一个问题?”
“阮公子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季修“啧”了一声,“想问什么便问吧。”
“这玉笛坠子……”阮相宜的目光越发深沉,他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人会是……
“哦,这个啊……”季修摩挲了两下坠子,满不在乎道,“看着好看就顺手带出宫咯。”
他没有说实话。
游园会第二天,秦音便是以此物诓他停止晨练的。
旁人只知他紧张这块坠子,却不知他为何如此稀罕一个破玉坠。
偌大的大奉皇宫,他想要什么没有?一个拇指般大的玉笛坠子还不至于让备受宠爱的三皇子如此宝贝。
只不过……
倘若他将玉坠的来历如实相告,阮相宜一定会以为他是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