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遥远的岁月,经过时间长河的冲刷,变得闪闪发光。
你回来了,比什么都好。
——《公子宜修》
季修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类似地牢的地方。
潮湿又昏暗。
他在林中最后的记忆便是瓢泼大雨模糊了视线,然后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然后,他就在这里了。
地牢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手脚都被铁链困住,能活动的地方十分有限。
空气中有腐朽的气息,呛得他连连咳嗽。
奇怪的是,咳嗽是无声的,但还是涨得他整张脸通红。
等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季修环顾四周,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人,奈何地牢里空荡荡的。
四弟呢?大秦小秦呢?
他们在哪里?
他试图张嘴说话,才发现自己根本说不了话,耳边也一阵寂静。
难道……
失声这种现象不常出现,同时失聪又失声更是难得遇见一次,想来他这副残躯越加破败了。
没办法开口叫人,他便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对方出现。
可是没等来人,他先又昏睡了过去。
等又一次醒来时,耳边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他能听见声音了。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人在吃酒,夹杂着不满的抱怨。
一个声音较为粗犷:“也不知道守着这么个病秧子有什么意思?就他那样,让他跑都跑不出这地牢吧。”
“这是火枝大人交代的事,还是别出岔子,好好守着吧。”另一道尖细些的声音很快说道。
“算了,不说这糟心事,说不定哪天这人就死了。”粗犷的声音转而大笑起来,“来,吃酒吃酒,还是酒有意思。”
“少喝点,喝醉了要出事的。”另一人明显胆子小一些,“我就喝一小口。”
“瞧你那如鼠的胆儿,没出息。”
…………
季修感觉声音忽远忽近,面前的画面也模糊不清。他有心用力挣脱,奈何身子太弱,连动静都没整出来。
这时,喝酒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细密密直钻人耳膜的虫鸣声。
粗犷男子连声音都放低了:“你可有听见何怪声?”
那尖细的嗓音此时轻得季修险些听不清:“好……好像有……我的耳朵好难受,啊——”
随着一声尖叫,而后是一轻一重的两声重物砸地声。
季修虽然看不见,但大概能判断出是那两个看守自己的家伙被人撂倒在地了。
只是不知来人是敌是友。
这种未知反倒让他更加兴奋起来,只要能逃离这个阴暗的鬼地方,他不介意跟着来人走。
他刚想开口说话,喉咙口泛起一阵痒,紧接着控制不住的咳嗽接连而出,直咳得他眼泪直流。
他感到大脑一阵轰鸣,腥甜的味道倏地涌上来,一口鲜血随之吐了出来。
他不会又要晕过去了吧?
季修无语。
在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时,一阵馨香沁入鼻间,很快便感到有人卸去了缚住自己的铁链,他整个人脱力般地靠在那人身上。
来人个子矮小、身材偏瘦。
不等季修看清对方的脸,他再一次陷入昏迷。
山月堂。
“废物。”单越坐于高高的殿堂之上,俯视立在下方的两人。
“堂主,属下这就去拿人。”身穿黑袍的燕枝恭敬地跪拜道。
而他身旁那红衣男子,则是站得笔直,目光不躲也不闪。
“水冥,你认为呢?”单越略显粗粝的声音响起。
“我自是有我的法子,就不劳师兄费心了。”阮相宜语气铿锵,不容置疑。
“堂主——”
燕枝还想说什么,单越却没给他机会:“那好,我再给你们三十日的时间,我要大奉五位皇子全部死于非命。”
单越说罢,大笑着起身,缓步离开大殿。
阮相宜也随之离去。
看着远去的红色身影,燕枝紧紧攥起拳头,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他要大奉五位皇子和水冥都见不到三十日之后的太阳。
三日后。
季修还没睁开眼睛,一股草药香先扑鼻而入。
但其中似乎还掺杂着另一种熟悉的气味。
他缓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场景。
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人给握住了。
那人的掌心暖洋洋的,上面有一层薄薄的茧,但不硌人,反而摸起来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