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都听笑了:“司徒先生的意思是只要能够达到他的要求就收你为徒!”
这世上竟还有比他更头脑简单的人。
秦昭这样想着。
然而须知道,在崇拜之人面前,褚黎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啊?哦!”褚黎疑问了两声,总算反应过来,忙踏出马车,下到地面上,迎着司徒烈带笑的眼睛,语气铿锵道,“司徒先生,在下不怕苦不怕累,无论先生提出什么要求,都定当竭力做到!请求司徒先生收我为徒,我一定会好好苦研医术!”
“等到了京都,去找圣上讨赏赐吧。”司徒烈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吆喝道:“大家下车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
“小秦兄弟,司徒先生这是何意?”褚黎回身问跟在自己身后下了马车的秦昭。
秦昭哭笑不得道:“司徒先生的意思是他答应了,傻小子。”
“真的吗?”褚黎愣愣地反问。
“真的。”连话少的邢泽都忍不住插嘴。
“听,阿泽都这么说。”秦昭很是替褚黎高兴,“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谢谢司徒先生。”
得了点拨的褚黎霎时喜上眉梢,冲着司徒烈的身影扬声道:“多谢司徒先生!我一定会向圣上禀明的!”
一行人回到京都已是半夜,是以并未立即进宫,而是宿在了青王府。
这是司徒烈第二次踏进青王府,上一次是应季青临的邀,前来为一位老妇诊病。
他并不知那老妇是何人,只是能看出她对于季青临来说十分重要。
想起那老妇,司徒烈忍不住开口问:“我上回诊治的那位夫人可还安好?”
季青临点点头:“司徒先生的招牌不是假的。”
刘嬷嬷是季青临的乳娘。
在他封王开府没多久,刘嬷嬷得了急症,老家又再无亲人,他不忍看她受罪,便请旨将人接到王府好生照看着。
这一照顾便是许多年。
听了季青临的话,司徒烈忍不住得意:“那是自然。”
“时间不早了,司徒早些歇着。”季青临私心很想多跟他相处,但考虑到众人一路舟车劳顿,想必都累了,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明日见。”
“明日见。”司徒烈心情极好,笑眯眯地与季青临道别。
一切看似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实则一切苦难才刚刚开始。
重华宫。
季修终于得偿所愿,与阮相宜一人捧着一坛酒,坐在凉亭中对月饮酒。
就如重逢的那夜。
不同的是,这一次季修头脑清醒,没有醉酒,也不再将阮相宜当成陌生人。
“感觉有些奇妙。”季修捧着酒坛子,回忆起那个独自饮酒的月夜,“那晚我本是想试试看喝酒能不能喝死,没想到会让我遇见你。”
从此,他不再想着“死”这件事,而是想活着体会这大好河山。
或者说,他想与公子相一同看遍山山水水,只是……
他侧头看着阮相宜。
不知对方作何想法。
气氛太过旖旎美好,他很想聊聊过去。
他想看看阮相宜会否认出自己来。
于是,季修状似无意地开口:“小相宜,我想起来一些往事。”
他决定从胸口挂着的玉笛坠子说起:“我想起来这玉笛坠子不是我随手把玩的物件,是我一位故人所赠。”
“哦?”阮相宜却依旧装傻充愣,“想必那位故人定然对殿下十分重要吧……”
饶是他不打算相认,也还是自私地想探知更多关于季修对自己的想法。
季修重重地点头:“嗯,非常重要。”
他摩挲着坠子:“如果没有这玉笛坠子,我可能早在七年前就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总牵挂着自己还未寻到那个重要之人,或许在无数个发病的日子,他早就扛不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阮相宜盯着季修修长手指间的坠子,思绪沉入久远的回忆当中。
那并非玉笛坠子,而是骨笛坠子。
这个秘密他从未告知过任何人,包括小时候的季修。
季修认为的玉笛坠子是他这位故人所赠,而他心中的骨笛坠子亦是故人所赠。
是真正的,已经故去的人。
初到山月堂那几年,阮相宜每日的生活除了练功还是练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间断。
他也从粉嘟嘟的小团子少年慢慢长成了嗜血成性见人就杀的小怪物。
他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几乎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除了一人。
只差一点,他只差一点就要死在那人手中,可他没想到的是,最后是那人死在了自己刀下。
“我无父无母,身上亦无外物,只有养父送我的一支骨笛,并为我取名小骨。”
这是初识小骨时,他对阮相宜说的。
最后,他却亲手杀了手握骨笛的少年。
倘若小骨不是为了保护骨笛不被砍断,便不会因此而丧命。
小骨的离开,曾让阮相宜的生活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直到少年季修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