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公子抚琴,从黑夜到天明。
——《公子宜修》
万幸的是,空茕等的那人还在。
卿古的脾性向来怪异,见人终于来了神色和语气都不太好:“我还以为空茕兄不来了。”
“卿先生,实在对不住。”空茕忙拱手致歉,“是在下来迟。”
卿古并未对此进行答话,目光顷刻间便落在空茕那染了血的衣袍之上。
“空茕兄莫不是又要寻我前去救人吧?”卿古微微皱起眉。
“在下是来还卿先生人情的。”空茕是个说话算话之人,“再次多谢卿先生为我和师弟从阎王爷处争得一丝时间。”
“我未能救活他,不提也罢。”卿古挥挥手,“找我就为了说这?”
“非也。”空茕取出置于大袖中的各色药物,悉数捧给卿古,“这些,想必对卿先生有用。”
卿古用余光轻轻一扫,没有伸手接,而是反问:“火枝大人……”
空茕手捧之药,每一味皆只有处于山月堂高位之人才能拥有,甚至有一两味是堂主才能所有。他能够取得这些,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火枝大人……”空茕轻笑一声,“如今已是个废人了。”
闻言,卿古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不等他发问,空茕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是我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斩断他的命根子,废了他引以为傲的武功,这一切都是我干的。当真痛快!”
“为了阿鸣?”卿古不用多想,空茕刺杀燕枝的原因便呼之欲出。
“我终于为师弟报仇了。”空茕边说边释然地大笑着,“我终于做到了。”
“恭喜空茕兄。”对于燕枝的下场如何,卿古不在乎,他只在乎空茕手中的药或许有能够帮助公子的。
“卿先生,在下欠你的人情已还,后会无期。”在卿古接过那些药后,空茕便如是道。
卿古总觉得他的语气里带着决绝,但总归还是没有追问,而是微微颔首:“后会无期。”
能够不与他见面是幸事,代表无人有性命之忧,他愿意成全空茕的“后会无期”。
数日后。
燕枝成为废人一事在江湖之中传得沸沸扬扬,而山月堂上下皆因此事是空茕所为而感到震惊。
可转念一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山月堂里,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至于为何外界会知晓空茕是背后黑手,问题出在卿古身上。
他怜对方与自己同是重情重义之人,有意为空茕登高位而推波助澜一把。
山月堂素来秉承能者居之的原则,空茕废了燕枝,那么火枝大人之位便是空茕的。
他不知的是,空茕早对那位置不屑一顾。
至此,江湖中再无人见过空茕。
火枝大人之位也因单堂主久未露面而一直悬空。
堂中之人并不知山月堂早已变了天。
而即将变天的还有大奉和玥国。
秦昭帮青王办的事也有了眉目:“青王殿下,属下从珍妃那边打探到……”
因为担心隔墙有耳,秦昭后面的话都是附在季青临耳边说的。
季青临越听神情越严肃,眉头也缓缓皱起。
这一幕恰巧被刚被允许可以自由进入青王府的司徒烈瞧见。
见两人姿态如此亲昵,他心中涌起一阵不快的感觉,忍不住掩嘴咳嗽打断他们的耳语,并酸溜溜道:“小秦侍卫何时与青王殿下这般要好了?”
听到声音,秦昭立即后退。恰好事情也说完了,他便准备告辞:“青王殿下,属下告退。”
“嗯。”季青临做了个退下的动作,“且去吧。”
秦昭走后,司徒烈佯装不经意间问起:“小秦侍卫还好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秦昭怎么又来了。
季青临的心思却在方才秦昭所说之事上,是以回答得有些敷衍:“三弟派来的。”
别的他没多说。
“哦——”司徒烈拖长音调,而后自顾自在圈椅上坐下。
“倒是司徒先生——”季青临总算回过神,发问,“来寻我有何事?”
“没事便不能来寻你了?”司徒烈反问。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季青临也跟着在圈椅上坐下。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不知为何,这次司徒烈有些不依不饶。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季青临顿住,“司徒先生是来寻本王乐趣的?”
“怎的?”司徒烈越说声音越高,“小秦侍卫来得我来不得?”
两人还贴那么近,成何体统……
司徒烈胸口中那团不知名的火焰越燃越旺,几乎要将他吞噬,也让他忘了自己前往青王府的真正目的。
“小秦侍卫寻本王有正事,司徒先生莫要无理取闹。”季青临一着急说了重话。
正是这句“莫要无理取闹”让司徒烈猛然清醒。
是啊,他此前的举动可不就是无理取闹吗?
他明明早就决定好不与京中任何人再有过深的交情,可心到底是不由人。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心悦之人,难以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