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读书人就是会说话,”禾母笑得合不拢嘴,“禾朝,你得多和小江学学,别老是和裴暮野在一起鬼混。”
听着禾母的话,裴暮江只是笑,没有反驳。
禾朝听不下去禾母的话,出声提醒道:“时间太晚了,裴大哥,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裴暮江看穿了禾朝的意图,便顺势而为:“那我就先走了,阿姨咱们回头有机会再聊。”
禾母被哄得心花怒放:“行,真是麻烦你了。”
禾父禾母都进了里屋后,禾朝看着裴暮江,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啊裴大哥。”
“跟我还客气什么。”
禾朝顿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怎么会过来的?”
“啊...”裴暮江的眼珠子动了动,“我这不是想着,你家里人平常对你管得这么严,应该不会同意你去闻韶那儿学习,所以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禾朝的语气充满了失落。
裴暮江不解:“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是裴暮野叫你来的。”禾朝抿了抿嘴,心里还在期待什么。
裴暮江的笑意顿时僵住:“所以你刚看到来的人是我,岂不是很失望。”
“没有,”禾朝哭笑不得,“不过今天幸好来的是你,要是是裴暮野,我妈肯定会更生气。”
“我想也是。”
话音刚落,禾朝和裴暮江相视一笑。可等他们再转头时,脸上的笑容又默契般地同时消失。
略显怅然的神色,彰显出各自不同的心思。
*
禾朝如愿以偿地跟在闻韶身边学习,因着自身的天赋,很快便在一众学生当中脱颖而出。
闻韶很看重禾朝。
不仅是上完公共课还要把她单独留下来见习,平时对她的要求,也比其他学生要更加严格。
还没学到半个月,禾朝就在闻韶的引荐下,参加了市级的各项艺术赛事。
禾朝颇为卖力,自然也更争气,形状各异颜色不一的奖杯拿到手软。
慢慢地,禾朝像当初的闻韶一样,在整个圈子里都小有名气。
不过一月,闻韶便选好了禾朝的作品,寄给全国赛的海选方。
而禾朝也不负众望地一路杀出重围,最后拿到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全国赛的银奖。
奖杯还没捂热,她就兴致勃勃地冲回了家,想和家里人一起分享。
禾母对禾朝获奖这件事,当然也觉得十分开心。只是这难得的笑容,在表婶的到来时转瞬即逝。
“禾朝都拿奖了,不错啊。”
“不错是不错,可还不是跟她表姐没得比。”
禾朝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估摸着全世界没人和她一样,每天跟亲姐比完,还得跟表姐比。
表婶当然知道禾母说的都是客套话,噗嗤一笑:“你看你跟我还谦虚个什么劲,我家那个不成器的,今年只是勉强拿到了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保送,哪儿比得上这奖杯的含金量。”
表婶的话,让禾朝顿感不妙。她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偷偷地溜回了房间。
果不其然,等表婶离开了家里,禾母气得冲了进来:“整天就知道画这些鬼玩意,你是个学生,读书才是你的首要任务。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比什么都重要。”
禾朝握紧了冰冷的奖杯:“我有在学习,而且成绩也没掉下来。”
“现在没掉,不代表以后不会掉。你又不像你姐那么聪明,”禾母越想越着急,“不行,以后你就不要再去闻韶那了。”
禾朝有些急了:“凭什么?”
“凭我是你妈。”
“你这是出尔反尔。”
“就算我反悔,那又怎么样?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吗?让你学了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你看和我们家家底差不多的人家,哪个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去学艺术的,说出去都是丢人现眼。”
禾朝气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朝着禾母的方向瞪大了眼睛,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你也别不服气,要不咱们打个赌”,禾母说话轻飘飘的,“你不是和裴家那小子关系好吗?如果裴暮野能让他爸同意他和你一起学,我就再也不反对了怎么样?”
禾朝冷静了一会儿,掷地有声地说着:“一言为定。”
*
虽然禾朝和禾母达成了某种约定,但她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裴家的人大概率不会同意裴暮野学艺术。
毕竟以他现在的成绩来说,国内外的名牌大学,哪个不是手到擒来。
要是真让他因为陪自己学艺术而掉下来,禾朝这辈子都会觉得良心难安。
一想到这些,禾朝便迟迟开不了口,每天上学都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
裴暮野看不下去了,趁着下课的时间,把人拉到了操场:“想让我陪你去学就直说。”
禾朝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裴暮野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出的话怎么听都像谎言:“那当然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你一直看着我肯定是想让我做什么,而能让你这么犹豫不决的事,那就只有和闻韶有关了。”
“裴暮野,”禾朝冷着一张脸,“你当我是傻子吗?”
裴暮野眨了眨眼睛,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向来也瞒不住什么:“我就是看你这几天总闷闷不乐的,还什么都不肯说,没办法就只能去叨扰你姐了。”
禾朝倒吸了一口气:“我就知道。”
“禾朝,”裴暮野转头,璀璨似星辰的笑容里藏不住满眼的认真,“你信我吗?”
禾朝看着他就那样随性地靠在栏杆上,迎面拂过和煦的风,不小心吹过额前的发丝,被迟来的阳光照得愈发蓬松棉软。
她挪了挪身体,发现自己本就紧贴着他的影子,又离他更近了一点。
“当然。”
只要他说,她就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