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六年,秋风从西北吹过圆明园,半枯黄的落叶随风漫过了广阔的皇家别院内外。一重重山水和宫墙绿瓦的掩映下,宏伟殿宇的飞檐,层层叠叠朝天伸展与肃杀的秋天博弈。午时的秋阳就像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将略带苦涩的寒意照在圆明园每一个窗棂。
等夕阳西下,圆明园的夜幕拉开,一盏盏镌刻着缠枝莲纹的烛火被点燃,一座座宫苑如星海璀璨,就像是无数个妃嫔心里期待,盼望着雍正帝光芒照耀。
在这座皇家林园,最豪华的正大光明宫殿里,雍正帝自信满意的用朱笔在一个奏折上批阅了红勾。这些红勾将崇安、锡保及信郡王德昭等人管理八旗的职务拿掉。从这一刻起,大清国的八旗都在雍正的掌握之下。
此时,弘历带着醇音的大队马车,从紫禁城搬到了圆明园的桃花坞。这里是乾隆的别院,他想让难产身体亏损醇音好好的在此静养。熹贵妃闻讯第一时间来看望醇音母子,烛火下,看着黑黄脸的襁褓越来越衰弱,熹贵妃心中有些难过。
“孩子怎么越来越差了,上次我去紫禁城探望的时候,她还能吃奶呢。”
嬷嬷抱着襁褓低头不敢吭声,在路上奔波劳累,靠在贵妃榻休息的醇音难过的哭泣起来。
熹贵妃看了一眼醇音,有些数落的问,“我离开后,还有谁接触过格格?”
看到熹贵妃找茬的样子,醇音贴身的宫女立马伏地说,“熹贵妃,没有人来瞧过,除了太医。”
“胡说!”
“啪!”
熹贵妃将手中的茶盏摔烂到宫女的脚下,“将春夏拉下去,重责20大板。”
“不要啊,母妃,春夏没有说谎,没有人见过格格。”醇音挣扎着身子跪在熹贵妃脚下。
“难道你也要瞒我么?”
“母妃,真的没有。”
“那个妖女不是在你的寝室,整整的过了一夜吗?”
“那日弘历要返回圆明园上书房,义萱看我没有人陪,就守着我一夜没有睡,但是从头至尾她都没有见过格格。”
“你昏睡过去怎么会知道?”
“贵妃,是老奴守着格格在西厢房,根本没有见过道姑。”抱着襁褓的嬷嬷赶忙补充,深怕自己跟着倒霉。
熹贵妃看着醇音身体虚弱,没有料到义萱守了醇音一夜也没有接触过格格,想借机发难的她脸色放缓的叹口气发令。
“你们都起来吧,春夏死罪可逃,但是你看顾福晋不利,妖女去见你主子也不拦着,罚俸一个月。”
“谢谢贵妃娘娘开恩。”春夏浑身颤抖的伏地上谢恩。
熹贵妃看着醇香脸色苍白,自己也没有抓到妖女的把柄,于是站起身,告诉醇音好好休养准备霸气的带人离开。就在她的腿将要迈出大门坎的一瞬间,她忽然停住转头提点醇音。
“陛下听了我的建议,今后大家就常驻圆明园了。娄法师和妖女留在紫禁城的钦安殿值守,这样她就不容易接近陛下和弘历。你要学聪明点,不要招惹那个妖女来这里。”
“是,母妃,儿媳谨记。”
看着熹贵妃带人远去,春夏走过来扶着醇音坐好,刚才差点挨二十大板少了半条命。春夏暗自庆幸,幸亏当时自己没有把病重的格格抱给义萱看。
醇音挥手让嬷嬷抱着孩子离开,她抬头望着春夏眼睛询问,“谁会给熹贵妃通风报信。”
春夏秒懂的摇摇头,意思是不知道。然后她对着醇音的耳边说,“福晋,义萱道姑好聪明,来看你的时候,没有提到格格,是不是她知道贵妃娘娘会发难?”
醇音听后心里渐渐清晰,这个义萱太不简单了,她来看望自己的时候,真的至始至终没有问过格格的情况。这时候,一个老嬷嬷突然进来请罪,跪在地上递上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画满了复杂的红色的符箓。
“福晋,这是那天妖女离开时候,登上车轿时遗落的。”
醇音接过符箓一看,都是她不认识的道门讳字纹。
“你捡到这个,怎么现在才交出来?”
“小人以为是道家的保命符咒,拿着保平安,今天看到贵妃发这么大的火,就不敢私自收藏了。”
“你真是要害死福晋了。”春夏骂了一句,然后抢过符箓。
等着年老的嬷嬷告罪离开,春夏马上将符箓朝着火盆一扔销赃灭迹,瞬时炭火吞没了黄色的符纸,符纸化成灰烬时候,一道金色的咒文在火焰中显现后消失殆尽。
“灵气复苏,六界合一。”
吃惊看到符咒显现灵光,书香大家出身,也日常修佛的醇音,瞬间明白六界是指仙、佛、魔、妖、冥、灵界。灵气复苏是指保佑大难有生的机缘。醇音猜测是义萱故意悄悄留下了这个符咒,知道熹贵妃见不得她,可惜被自己给白白的烧掉了。
醇音后悔颓废的坐在贵妃椅子上,流着泪对春夏说,“义萱没有忘记关怀我的孩子,可是嬷嬷捡到符咒也不告诉我,现在母妃来过后交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福晋,你对下人太宽厚了,所以她们才敢这样对您。”
“呜呜,我的孩子,符咒没有了,怎么办?”
“能不能再问义萱道姑要一个?”
“母妃看的紧,现在圆明园离京城的真人府也太远了。”
“看来这个义萱道姑预见了所有的发生,才不敢当着你给你这个符箓。”
“你私下去找贝勒爷的太监福豆,他经常去京城办事,求他帮助我到真人府再求一个符箓。”
“好,我这就去。”
福豆听到了春夏的请求,不敢私自瞒着弘历,于是就把此事告诉了弘历。弘历看到那天义萱用上上签,将醇音的产后抑郁症给解除了不少,为了醇音心安,就准许福豆去京城办事的时候,专门到真人府再求一个符箓。
为了表示感谢,弘历专门让福豆,从圆明园带了几套上好崭新的道袍,拿给义萱做礼物。义萱拿到新道袍,看着衣裳簇新,显然是新做的,衣料极不普通,是坊间寻不到的料子。
“呀,这么好的料子,我可不敢穿,你还是拿回去吧。”
“哎呀,你就饶过奴才吧,贝勒爷送给你的东西,我再拿回去,我不得挨板子。”
“你这就失了考究,你想我被熹贵妃责罚么?这个料子一看就是皇家大法师才能穿的,我一个小道姑,没有陛下的赏赐,以后被熹贵妃追问了我怎么说。”
二十岁的太监福豆,知道熹贵妃对义萱的态度,觉得义萱说的对,就把道袍收好后,给义萱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