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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以上对话一无所知的雄虫回房间,准备趁着这段时间研究一下虫族世界。系统不发声,他也不能回去,除了吃透这个世界他别无他法。
诺菲西斯跟着他进来,正要关门,伽迩回过头,对他说:“你在军部没有事吗?”
伽迩不知道怎么和雌虫相处,事实上他在蓝星上的人生,就是围绕着读书、打工以及孤儿院转。
恋爱从没有考虑过,更别说跳过这一步,直接结婚。
昨天他脑子犯浑,脱口而出那两个字,现在想想都烧得慌,幸好虫族没有这个词,诺菲西斯也听不懂。
“有婚假。”
伽迩问:“几天?”
“二十天。”
伽迩瞪着眼,他还想着在诺菲西斯忙的时候,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话说,军队可以放那么多天?
“少,少爷。”
伽迩看向门外,发现莱利安站在门口,依旧是露出一个脑袋,红色的头顶毛茸茸,从里面探出两根长须:
“那……那个。”
“怎么?”
伽迩偷瞥莱利安的发顶,暗暗惊奇:虫族还真的是虫啊,连虫的触须都有吗。
莱利安一抖,手紧紧按着门板,高壮的身体如弓弯折,视线也朝向脚下的地板:
“谢谢您……”
“谢谢您证明我的清白。”
对比他窝囊又颓废的姿态,红发雌虫吐字清晰,仿佛在嘴里滚过一遍又一遍,看不出是一个拥有语言障碍的雌虫。
伽迩莫名想到同孤儿院的一个小孩,也是说话结巴,常常受欺负,越着急越磕绊,最后眼泪汪汪地过来抱着他的腿,瓮声瓮气地喊哥哥,有时候着急了,哥哥连一起就成了小鸡叫。
想到这,伽迩眉眼软和了一些,唇角微微翘起,但想到人设,摸鼻尖的时候又压回平直的线:“没什么。”
但这也足够令莱利安雀跃,他头顶的触须轻轻摇晃了一下,眼睛睁圆了看着伽迩,似乎是不可思议,好一会儿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磕绊地说:“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您!”
他深深鞠了一躬,不等伽迩看清他的脸,便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被莱利安一打岔,伽迩紧绷的心情稍稍得到缓解。他忽然想到昨晚被系统“摁着头”施下的暴行,那种愧疚感又如丝如缕地纠缠上来,目光悄然在诺菲西斯的侧面扫动:
“……你的伤口怎么样?”
话题转换得很快,但诺菲西斯依旧笑道:“已经好了。”
他转过身,脱去半边衣袖,衣服垂落下来,露出结满崎岖疤痕的后背:“您看,不影响美观。”
分明的肌肉均匀地在肩胛骨上蔓延而下,如连绵滑坠的山峦,优美且充满力度。而那些凌乱错落的褐色伤疤,却像刺破完美画布的尖锐荆棘,肆意攀生,徒增狰狞。
伽迩拳心微微收紧,张了张嘴,又闭上,从唇间发出一声冷漠的单音字:“嗯。”
这么多鞭下去,一定是很疼的。
可他却说不影响美观。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诺菲西斯问:“您要摸摸看吗?”
“摸……?”
伽迩抬起眼,下一秒,收紧的拳心被隔着冰冷皮革的手握住,紧接着被一根乱入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撑开。
雌虫早已来到他面前,背着身摸走伽迩的手,轻轻地贴在冷白的皮.肉上。
“您摸。”
诺菲西斯没有回头,伽迩只能看见他颈后垂下的数千银丝,听见轻笑的口吻像电流一样酥麻地窜过耳边:
“都是您留下的……痕迹。”
皮肤是带有凉意的温滑,不免会碰到凹凸毛糙,肉.色的伤疤像地图上错综复杂的小路,在柔韧的肌肉上深深地扎根。
他的手指下是饱满紧实的弹床,暗藏着蓬勃的热度,每一处踩踏不像是恶趣味的挑.弄,更像是情.人之间的趣味游戏。
肩胛、再到腰.窝,热度由指腹和手背一同传来,像正在烹煮的热水,咕噜咕噜地冒出热气。
房间里一股潮湿闷热,不知道是加温器的缘故,还是皮肤上生出的热汗给出的错觉,茫然的雄虫不自觉地发起热意,手指已经被带着滑到雌虫脊椎的凹陷处,轻轻地打着旋。
那里有个轻微的凸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软软的,还有些弹,是一种很奇妙的触感,因为没接触过,反而让人深陷其中。
这时,伽迩才从空荡的思绪里收回神,猛然挣脱出手,神情慌乱地后退几步,指尖如铁烙般炙热灼烫:“你,你干什么。”
诺菲西斯整理好衣服,转过身,充满歉意地对雄虫笑了笑:“给您检查身体,抱歉,吓到您了吗?”
“没有。”
伽迩当然不能承认。
纵使他毫无经验,可原主是被娇宠长大的少爷,就算没进行过实操,应该也看过不少调情的,根本不会被简单的抚摸给吓到。为了维持人设,他只能硬着头皮掰扯:
“你太突然了。”
伽迩无理取闹地指责道:“没经过我的允许,自作主张。”
“抱歉,请您……”
“出去。”伽迩及时开口,赶在那句“责罚”以前:“不想看见你。”
两句话落下,画面一转,雌虫已经被推拒到门外,面前是一扇紧闭的大门。
诺菲西斯顿了顿,对着房门的方向看了许久,若有所思。
听到门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伽迩终于长舒一口气,捂住狂跳的心脏。
雌虫的身材高挑,即便只套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没有穿那身军装外套,依旧给他没由来的压力。
更、何、况、还、脱、衣、服!
想到那层白花花的皮.肤,他的大脑又像烧开了似的,立刻坐下来,按照记忆拿出书架上的东西,翻来看。
一页、两页。
七页、八页。
伽迩照着书念,像一个诵读课本的学生,十分认真:“虫族百年历史……诺索拉卡大军突破主星防御,虐杀数百只雄虫。”
……
“虫族皇室重新洗牌,建立联邦制度。”
……
“冕花螳退出皇室……彻底宣告灭绝。”
一个上午过去,直到雌虫来敲门,伽迩走马观花地翻了半本书,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些什么。
满脑子只有那冷白的后背在他的眼前乱晃。
“雄主,摩拉斯中将找您。”
伽迩合上书,把桌面上的东西迅速收好,与门外的雌虫对视。诺菲西斯微笑地看着他,伽迩却立刻垂下眼,逃似得躲避他的视线。
“走吧。”
伽迩越过雌虫,以一种不紧不慢地速度前进,与诺菲西斯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诺菲西斯似乎没有察觉,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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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中将先生,请,请您坐下吧。”
快要下楼的时候,下面传来急切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个叫莱利安的雌虫。
伽迩走下来,停在距离来客几米处的地方,听见一道如梵钟的声音跟着响起:
“不用。”
似乎是感知到他的到来,那如洪钟声音的主人刚说完就偏转过头,稳重的眸光直对上他的双目:“雷索阁下,很高兴见到您。”
「注意:重要角色摩拉斯·卡奈登已出现!」
“摩拉斯中将。”
显然,这个以高过仆从一个头的壮硕身体、立足于其间的男人就是摩拉斯中将。伽迩移步到沙发旁,伸出一只手:“坐。”
围绕中将的仆虫如浪潮散开,摩拉斯盯着那只清癯白净的手,微微怔愣。
不同于贫民窟里的低级雄虫,贵族雄虫接受着高等的礼仪教育,自小由专项教师或私立学校教授知识,享受财富带来的欢愉时,亦浸泡在绝对高雅的氛围中。
如果说世家雌虫是优雅知性的骑士宝剑,那么世家雄虫就是盛放在永恒温室瓶里的名贵花朵,馥郁芬芳,却矜贵傲然。
他们知礼节、也懂规则,平时该有的“礼貌”都有;他们不屑于在外虫面前动用血腥手段,因为那会弄脏他们的衣服和形象,当然,关起门来的腌臢丑恶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伽迩·雷索盛名在外,传闻和普通的贵族雄虫与众不同,是出了名的嚣张残酷、喜怒无常。他毫不在意自身的地位形象,随身携带一根骨刺长鞭,一言不合开抽的情况数不胜数。
摩拉斯和他的直接接触不多,以为是个不在乎礼数、态度恶劣的雄虫阁下,可难得意外,不管是昨晚的宴会还是今天中午的见面,伽迩的表现都符合一位贵族雄子的外在姿态。
摩拉斯把这些心声藏在心底,依言坐在了伽迩对面的沙发上,仆从从僵持的状态中解放,纷纷上来倒茶端水。
隔着前面的茶几,雌虫寸头下黝黑的面庞坚毅沉稳,看向伽迩的同时,左手握拳抵着右胸,略微前倾垂首:“请允许我为您的新婚献上最诚挚的祝福,阁下。”
伽迩双手放在两腿上,小幅度地摩挲着大腿上的布料:“xie……找我有什么事。”
摩拉斯掠过了叶昕发出的那声含糊不清的字节,直截了当地开口:“我想问您昨晚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可疑的雌虫。”
[滴!滴!]
系统发出燥人的音量。
伽迩微微蹙眉,看着眼前显示屏上的白字破碎成黑白相间的马赛克,在几秒后组成新的文字。
「请完成主线任务:协助搜查。」
「目标:协助摩拉斯抓住一位参与劫狱计划的反叛军重要成员。」
「限时:83天」
「惩罚:电流4级」
在系统的蓝屏下,摩拉斯双手交握,目光沉沉,如凌厉的剑直击叶昕的眼眸:
“所以阁下。”
“您有遇到过这样的雌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