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迩的眼神惊疑不定,底气不像之前那般足:“我怎么会死?明明之前还在……”
“在超市值夜班,猝死的。”
那张大嘴裂开森冷的笑容,里面是两排密密麻麻的牙齿:“你昼夜颠倒,课间睡觉,夜里打工,作业都是空余的时间见缝插针地写,说实话,能坚持到高考已经挺了不得。”
“你没去医院检查过吧?心率23,过缓,随时有猝死的风险。”
伽迩哑言,这个嘴巴说得分毫不差。
之前他在学校里昏迷过一次,老师希望他去医院好好看一看,但他没去,因为医疗费太贵。
他的人生就是用金钱来衡量着时间,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半用。
所以他迫切地想要上大学。
“不过,你说得也没错。”
那张大嘴闭上几秒,才说:“过于得寸进尺……他把你毙了可怎么办?”
最后几个字更像自言自语,伽迩听不太清,问:“你说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小鬼。”
大嘴说完,裂开唇角,血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好吧,好吧,我允许你有点小小的偏移,任务完成度的标准会降低,惩罚不变,但注意一点,保持好你的虫设,做个彻头彻尾的坏蛋,最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伽迩还想追问,大嘴打了个哈欠,立刻碎化成黑白的斑块,像是被马赛克涂抹开的雪花屏,消逝在视野中。
短暂的交接,伽迩一败涂地,主导权全权掌握在大嘴的手中。
如果它所言非虚,想要回到蓝星,他只能完成任务。
伽迩重温任务面板,目前有两个,仅剩41天的协助任务和2天后的宴会任务。
任务内容没变,惩罚没变,虽说标准调低,但不太透明。
带着诺菲参加地下宴会,与其他雄虫交换。
看见这句话伽迩的眼睛就疼。
又不是什么新年礼物,大家互相交换,一起欢度节日,快快乐乐。
吐槽归吐槽,伽迩并不想看见那对水蓝的眼睛因为这件事变得死气沉沉。
怎么办?
他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件事发生?
·
诺菲西斯传出地下宴会的消息后,情报部便开始收集信息,立刻整理出参加宴会的雄虫身份等。
情报部的速度很快,为了不被雷索家的小主脑发现,不到一会儿就发来大片的报告,他看完了终端机的那几十个雄虫的信息,在其中几张图里画下圈,深深记住后,销毁了资料,仰头躺在沙发上。
26个雄虫。
诺菲西斯撑着沙发的把手,头轻轻地靠着手腕,把玩自己的发尾。
说是私虫小聚会,数量也太多了点。
占了整个姆拉塔克拉星系里贵族雄虫的十分之一。
若不是潜伏任务,他应该会把雄虫吊在架子上,听着他的哭嚎声,一边抽打放血,一边感谢他的抬举,
毕竟送来26个贵族雄虫来玩弄自己。
这不是抬举他这个小雌侍,是什么?
想到情报部在发送资料时反复强调的“禁止杀虐”,他的眸底蓝灰色就浸染得更深,嘴角挂着嘲讽,径直走出了房间。
更深夜静,不管是仆从还是那只奇怪的雄虫都睡了。
诺菲西斯有时候会感谢雄虫的喜怒无常,这让他几天不用想着与后者同床共枕。
当然,雄虫也不一定会想和他睡在一起。
雷索家族的庄园很大,但真正生活的区域只有庭院和雄虫所在的那栋楼。
这里曾充斥着雌虫的哀嚎、鲜血,也曾听到他们的亡魂在哭喊。
听说地底埋了数不清的尸骨。
但诺菲西斯对这些谣言不感兴趣,唯独只是对庭院抱有偏爱。
他踩着月光,漫步在石子路上,脸上难得沉静下来。
没有笑、没有冰冷、也没有温度。
顺着不知前路的月河,不断地走。
拐弯,再拐弯。
直到看见盛开在石路边上的百合,迎着夜风飒飒地抖着花瓣。
诺菲西斯脚下一顿。
倒不是看见那纯洁如玉的花。
而是在花丛里蹲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格外熟悉。
白色的花领长衫下,宽松的灯笼长裤微微上拉,露出白皙的脚踝,单薄的上身贴着大腿膝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对着百合摇摇晃晃。
清新娴静的氛围被打破,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雌虫也有些恼。
他扯了扯嘴角,戴上笑容的面具,一步步靠近雄虫的方向。
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很用力。
当他看清雄虫手里的东西时,笑容却僵持在了脸上,剩下满满的震惊。
同时,一道小声、却清晰有力的声音传来:
“2736纪年,历经数年的战争获得胜利。这是一场艰险的、充满血腥的斗争,预示着新虫族主义的建立……”
“尽管大部分的士兵回归了虫神的怀抱中,但他们的光荣无法磨灭。我们会永远纪念正义之师罗格军团付出的牺牲,他们是勇敢的、无畏的,愿佩达拉米的风常伴他们左右。”
说完,雄虫还双手合十,虔诚地低下头。
诺菲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