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寻找叛军的任务还有44天。
伽迩没有一点进展。
他对那支叛军一头雾水,耳边却有个叫大嘴的家伙信誓旦旦地保证:做了销毁翅膀的任务就离找到叛军不远了。
这几天为了完成这个小任务,大嘴的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特地为他潜入诺诺的星际网,查询一些有关石岩星的讯息。
也是在这时,伽迩发现了这个大嘴竟然能与机器共感。
「你之前怎么不用这个能力?」伽迩抓了抓头发,非常想把这个唧唧歪歪不干正事的破系统抓出来暴揍一顿。
大嘴干笑了两声:「这不是想检测一下你嘛。干得不错小鬼,事实证明我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呵呵。
到底是谁在后悔找他来虫族?
伽迩懒得喷它,抓紧时间问:「不管这个,先说石岩星。」
大嘴也知道孰轻孰重,回复道:「行。」
过了一会儿,查完资料的大嘴重新出现:「石岩星,坎德拉菲最大的矿星,矿产资源丰富,有很多被买卖进来的雌虫苦力,三不管地带较多,是极其危险混乱的地方。」
「据资料显示,因靠近赛亚伦星系,石岩星偏向着“雌尊雄卑”,很容易发生雄虫拐卖事件,一纪年中,被拐走的雄虫数最高可达231只……」
「231?」
伽迩的后颈不由得发冷。
231只,按照虫族一年近500天计算,那就是两天拐一只。
很可怕的数字了。
「普通雄虫在虫族社会是个什么地位你也应该清楚。珍贵是很珍贵啦,但仅仅是因为繁衍,只要能生产出大量虫崽,上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嘴难得沉重道:「也就是说,被拐走,就很难被找回来了。」
对比姆拉塔克拉的奢靡,坎德拉菲和赛亚伦下藏着的腌臢龌龊,是生活在水晶笼中的雄虫所不知道的。
上下三个星系,走最极端的路,上星系的雌虫受尽搓磨,下星系的雄虫被当作生.育工具。
伽迩结合了记忆与书籍,不免推测出这一点,但事实好像远比他想象的残酷。
不过不管怎样,虫贩子都不值得可怜。
「当心点,小鬼。」
大嘴这一句饱含了它难得的真心,毕竟伽迩被拐走,任务就要重新开始,对它来说不是好事。
伽迩慎重地点了点头。
确实要当心。
…
几个小时后,伽迩搭乘着星舰在石岩星停靠。
石岩星的地下拍卖场,顾名思义是仅出现在石岩星地下城区的拍卖会。
它与黑市接壤,危险度在五颗星的级别里可达四星。
大嘴强烈推荐他去找几个保镖跟着,于是,伽迩调来了主宅里最强壮厉害的雌虫跟着他一起来到石岩星,而诺菲西斯则是他的陪同伴侣。
此时,由一群威猛壮汉包围的雄虫穿着宽大的斗篷迎风行走。
尽管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面孔,但胸前的红宝石细带和斗篷下的洁白礼服,彰显了他身份上的尊贵。
有虫偷偷打量着这个雄虫,猜测着他是哪位家族的雄子。不经意间,阴湿昏暗的通行道上,众多目光投落在他的身上。
伽迩拉了拉兜帽,在阴影下无声观察着传说中的地下城区。
这是仅次于石岩星腹地的奢华地带,也是危险与恐怖相随的地带。数道悬浮轨道交错着涌入中间的半圆建筑物中,浓缩了科技与黑暗于一身,像一个冰冷缜密的大型机器。
他畅通无阻地来到“半圆机器”的其中一个通行闸口。迎宾员拦住了伽迩,毫无情绪地说:“请您出示邀请函,并进行脱帽检查。”
伽迩拿下兜帽,下面是一张白皙阴鸷的脸。他冷冷的扫了迎宾员一眼,从胸前抽出一张卡丢在后者的手中:“可以了?”
“可,可以。”
迎宾员愣神许久,这才低下头,摁着自己的礼帽,向雄虫恭敬地行礼。
周围的目光愈加炙热起来,带着丝丝黏.浊的贪念,一齐消逝在雄虫步入会场的背影中。
.
邀请函是寄过来的,落款是拍卖场的主虫。
伽迩在外面做了登记,收到竞拍号码后,被告知随从只能停留于此。
“我的家属也不能进?”伽迩问。
工作者摇了摇头:“很抱歉阁下,这是规定。”
伽迩暗叹一声,转头看向诺菲西斯:“你在这里等我。”
“好。”
入场前,伽迩用余光偷瞄了雌虫两眼。在涌动的虫流中,身披漆黑斗篷的诺菲西斯退居一旁,兜帽下的脸姿态谦卑,站在那群雌虫侍从中也不显得突兀。
这一点倒是让伽迩有种莫名的感觉。
诺菲西斯……这么会藏情绪吗?
「你确定诺菲西斯很重视那个翅膀?」伽迩狐疑道。
大嘴像抓住了某个机会,得意洋洋地哼哼:「我可没说过他很重视哦,是你自己猜的哦。」
伽迩当然不会因为大嘴的一面之词而动摇,只是,他想到——
如果诺菲西斯能做到对自己在乎的东西都不动声色,那他之前的那些话又有几分真假。
他是……真心的吗?
光怪陆离的灯光落在少年的眉骨,被阴影分割成细碎的光斑,让他冷漠的脸上多出几分说不出的暗淡。
由虫流裹挟着的他,还有多少选择。
……只能一路地向前了罢。
伽迩晃了晃头,浅浅地吁一口气。纵使有疑心,现在也是关键时刻,苦了别人也不能苦自己,反正也要回蓝星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跟着一起走进会场。
拍卖会场的内部是由下层的拱形座堆积而成,层层叠叠座位由高到低形成一个弧形的斜坡。金碧辉煌的墙壁两侧分布着不规则的半圆形悬空露台,由透明的玻璃阻隔,上上下下共有二十个。
黑幕拉开的一刹那,昏暗的室内灯珠被统一调到最亮,如昼的灯光直射入中心舞台的拍卖平台。
一道清脆的铃声响起,缓缓向四面八方震荡 ,而伽迩恰好从悬浮电梯来到露台处落座。
这时,拍卖会场的观众席已经挤满了虫。他们喧闹吵杂的声音在这一声声的震荡中逐渐平息。一个亚雌身穿丝质的低领衬衣和阔腿的开衩长裤走上台,雪白的大腿一览无遗。他手中拿着一支血色的花,掩唇轻笑了一下,道:“各位,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