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珩蹙眉道:“门上阵法看似复杂高深,实则威力不大,只要邪祟稍微强一点都拦不住。”
闻言,江荨心底自有一股怒意升起,这关乎城中百姓安危的事,司灵监竟如此敷衍。
她观察了一眼阵法,不出片刻就找出漏洞,重新贴符,沈如珩辅助着她将阵法修补,直至阵法牢固。
完事后,江荨对守城门的兵卫道:“我会在这里挂一个风铃,若铃铛响动,就说明有邪祟靠近,此时无论外面是谁都不要放进城,并立刻烧符通知我。”
“若是外面的人非要进城,你们也不要轻易下去开城门,他们靠近城门时,门上的阵法自会启动,要是常人自不会被阵法伤到,若是邪祟就会化为灰尽。”
说完,江荨的目光又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清明的视线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极具威严,“听明白了吗?”
她是道行高深,法力无边的灵虚道长的徒弟,年轻有为,术法在年轻一辈中无人能及,她的话自是无人敢质疑的。
守城的兵卫听完,忙一拱手,齐声道:“是。”
吩咐完事情,江荨就骑上马直奔江府,在荆州除邪祟时,身上的符纸道具都用得差不多了,她得回去多备着些才是。
天边乌云滚滚,大有风雨欲来之势,只听空中一道惊雷劈下,砰的一声急响。
屋里的瓷盏不小心被柳凝雪打碎,溅了一地的茶水,她“哎呀”一声,忙蹲下身去捡。
这时,若婵也从屋外走了进来,见状,忙上前蹲下也跟着捡瓷,道:“世子妃,这些让奴婢来做就行了。”
柳凝雪拗不过她,只好捡起的碎片放到托盘上,随后在榻上坐下。
她望了眼窗外后天色,问道:“是不是要下大雨了?这天气看着阴沉沉的。”
若婵回道:“是啊,不仅如此,最近的上京城邪祟作乱,都不太平,世子妃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柳凝雪点点头,她晓得最近上京城中发生的事,鉴于自己修炼不精,也不敢出门乱跑,就一直窝在家里。
只是最近也不知道谢玄淮在忙什么,自跟她学了几个术法后,就没再理会过她了。
他在修炼这一方面极具天赋,一学一个会,就算柳凝雪偶然打错了手法,他也能摸索着改过来,反观自己,记了这么久的公式和步骤,套进去写也能写错。
她很想问他是怎么使出来的,但又不敢,怕他嘲讽,到时候自己的面子碎了一地,怎么捡都捡不回来。
碰到这种阴沉下大雨的天色,柳凝雪就忍不住想睡觉,坐在榻上没一会儿便开始乏困了,连打了几个哈欠过后,她对若婵道:“好困啊,我要睡觉了,若婵你出去吧。”
柳凝雪睡觉时不喜欢有人看着,服侍了她十几天,若婵自然也是清楚的,捡完碎瓷便退下了。
夜色渐渐浓重,明月升空,屋外树影婆娑,大雨仍淅淅沥沥地下着,未有停下的迹象。
柳凝雪平整地躺在床上,沁汗的额头,紧蹙的眉眼,无一不彰显着她睡得并不安稳。
柳凝雪做了一个噩梦,在梦中,她梦到了谢玄淮,穿进《白霜》中攻略他时的画面如走马灯般一一闪过,每一个画面都清晰至极,他冷淡的眉眼,浅和的笑,出剑时的凌然……
到最后赴死的决然,她还梦到,她完成任务离开后,他是如何成为一个废人在世上苟且偷生,深山处的屋子满是没有五官的画像,但勾勒出的每一笔处处泛着她的气息。
他坐在檐下刻木头人,刻到十指出血,却仍刻不出她的眉眼,他逐渐开始慌乱,手上的伤痕像他近乎病态的自残……
“谢玄淮……”她轻轻呢喃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她,她像是掉进了无尽的深渊,拼命地叫喊,却没有一个人听到或是在意。
意识到自己的叫喊无用,也什么都做不了,她脸上逐渐滑过两行清泪,忽有冰凉的物什落在她面容上,轻拭去她眼角余泪。
她不是害怕,她是在伤心,而且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明明她梦里念着的是他的名字,谢玄淮却还是奇异,他与她从未见过,何至于让她伤心到这个地步。
自然也不排除世上有和他同名同姓之人。
指尖触及她温热的泪那一刻,他猛地蜷曲起手指,这是一种很奇怪的触感。
“你到底在喊谁?” 他眉眼淡淡的,凝望着她,心中忽然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试图钻进她的脑海里一探究竟。
屋外雷声阵阵,照进昏暗黑沉的屋里,映在床边坐着的谢玄淮脸上,一半隐在黑暗,一半明明灭灭。
柳凝雪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睁眼便是谢玄淮形如鬼魅的脸,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似暴雨中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急涌的海。
“世子妃?你醒了。”他唇边扬起淡淡的笑意,这一笑让柳凝雪头皮发麻,脊背发寒。
她一个弹跳坐起,猛地往里边缩去,幸好床够大,不至于让她无处可躲。
柳凝雪能感觉到自己的声线很颤抖着说:“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按以往,谢玄淮没事是不会来这里的,就算是有事也是让人给她传话让她过去,打死都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谢玄淮:“我们今晚洞房吧。”
他用极致平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在柳凝雪耳边炸起一道惊雷,脑袋瞬间空白,思绪混乱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目光惊愕直直地看他。
谢玄淮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平静道:“算来我们成亲也有些时日,难道不该洞房了吗?不然传出去岂不是丢了我敬王府的脸面?”
好几天不见人影,一见面就直接提要和她洞房的事,柳凝雪知道他来找他准没好事,但显然心理准备还是做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凝雪警惕地打量了他几眼,疯子的心思向来是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来思考的。
“我……”柳凝雪顿了一下,思量着拒绝的话语,她不太能接受在毫无感情的基础下行夫妻之实。